菲德爾一路飛奔, 直衝老巫婆家裏, 果然踢開門裏邊空空蕩蕩的, 一個人也沒有——老巫婆不知所蹤就算了, 應該在病床上的赫莉雅也不見了!
這可玩大了, 難怪諾雅戈會是那麼棄療的架勢, 因為這事已經大得她再急也沒用了。往輕了說赫莉雅隻是個受了傷沒好的小孩子, 但是往重了說那是琉璃島罪行的人證!如果丟了赫莉雅,那黑曜城和黃金國都別想洗清嫌疑了!
菲德爾的冷汗就這樣下來了,上任城主這麼多年來他什麼麻煩沒克服過, 從自己的特殊身份到現在的詛咒事件,他從未屈服。然而麻煩卻一個比一個大,詛咒的凶手至今逍遙法外, 赫莉雅還消失了!
菲德爾深吸了一口氣, 稍稍按捺了一下心中的滔天巨浪,連忙轉身向城外趕去。
黑曜城的魔界門位置相當固定, 當初菲德爾機緣巧合跟著一個魔女從魔界裏逃出來, 那道門在哪他最是熟悉不過。當他找到那裏時, 果然老巫婆就在那兒, 而魔界門的光輝早已黯淡、赫莉雅不在這裏。
“老夫人……”菲德爾按捺著心裏的怒氣, 生氣到了一定地步, 他對老巫婆的稱呼反而尊重了起來、說話的語調也越發平穩。“不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她的傷還沒好,而且她非常的重要!”
“哦。”老巫婆單眼眨了眨,相當“俏皮”的笑了笑。“年輕的時候啊, 有些事情不做就一定會後悔終生的。畢竟我們魔女是最自由、也最崇尚自由的生物, 就算是為了一個人背叛整個世界的事情我們也是支持的。迦南小丫頭想走,那就讓她走。”
“她可是我們兩個城池的命脈!”菲德爾怒極,頭一次沒有尊老愛幼的衝老巫婆吼道。這幸虧老巫婆是個女的,他好歹還留了點好男不跟女鬥的尊重,吼歸吼沒有動手。
“菲德爾。”老巫婆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答道。“你以為神聖、我也以為神聖,所有人都以為神聖的東西,其實未必是真正的神聖——有人生於惡魔之中卻悲憫天下,亦有人生於神明庇佑下卻壞事做盡——那都是有先人先例的,你如何確定赫莉雅會是一個神聖的人證?”
“你想說什麼?”菲德爾稍稍冷靜了一些,注意起了老巫婆的話。說實在的他對這個世界的曆史知道的不多,老巫婆提的東西他都不知道。但老巫婆的意思他還是能猜得到一點的,那就是赫莉雅和惡魔血的親和度並非巧合、真的是體質問題!
“我說塞倫娜·布羅迪亞,比白特爾年長三百多年的白特爾的堂姐。”老巫婆麵無表情的說道。“其實她是惡魔和人類的混血出身,但她曾是一位極其偉大的白魔女。可惜的隻是,當時的神明掠奪了她的碩果、迫害她的子民、並扭曲了曆史的事實。可惜的是,塞倫娜擁有一位惡魔的父親,她的辯解蒼白無力,無人會相信她。”
菲德爾沒接話,他是個極聰明的人,用腳趾頭也能想到老巫婆給他舉這個例子的意思——顯然,這個赫莉雅一定和塞倫娜差不多,因為體質太親和惡魔的力量,到時候就算對峙她也不會被信任。
就和很多年前的菲德爾一樣,無論做多少事情人類都不會相信惡魔之軀下的心與魂,如果沒有特別特殊的機緣巧合,有誰會打破心中的枷鎖?
其實黑曜城的瘟疫成就了菲德爾,災難麵前城民終於信任了他們唯一的惡魔救世主;可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場瘟疫,赫莉雅也不是菲德爾這般的人才,那又有什麼能成就了她呢?
“赫莉雅……難道真的是混血?”
“塞倫娜·布羅迪亞其實並沒有被迫害致死。”老巫婆答道。“雖然有雜碎蒙蔽了世人,但光明仍存於世,有個白騎士拚死救了她並成功的掩護她躲藏在普通人裏活了下去。赫莉雅之所以天才,因為她是塞倫娜的後人——近千年的光陰啊,塞倫娜的血脈也稀薄到了幾不可察。但你用來救她命的東西卻激活了她遠祖的血,你明白嗎?”
菲德爾沒說話了,這個時候能說點什麼呢?其實光明陣營才是壞人的橋段太常見了,老巫婆的故事比起那些拚命黑神和天使的好太多了。就是赫莉雅太過可憐,血脈這東西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她這一代分明已經被遺忘了,卻偏偏被想起。
“我明白了。”菲德爾當然明白,因為和惡魔掛鉤的身體而被排斥這種事,他親身經曆過怎麼可能不明白?既然赫莉雅要走,那麼就走吧!兩個城池的事是很大,但也不是無解,他城主還在呢;倒是赫莉雅,不走可能就沒有別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