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傾凰的宮宴計劃終於如火如荼地開展了。
禦花園落秋池的蓮花開得尚好,閑雲閣旁的廣玉蘭也頗有風韻。
傾凰就把宮宴設在了閑雲亭。
清晨,涼風正爽,曦光晃眼。蜂蝶漸漸蘇醒,慵懶地穿梭於花叢間,繁花疏了花枝,現了芳容,花香陣陣。
隱約花叢裏卻有個小宮女在著急地等著什麼人。
直到鵝卵石小徑的那一端娉娉婷婷走過來一個貌美的姑娘才終於舒了一口氣,輕聲地從花叢後走出來,叫住那姑娘,細聲道:“二小姐,昭儀娘娘請您去慧明軒小聚!”
那姑娘一聽,一雙清水眼彎成兩彎月牙兒,謙恭地道:“姐姐相邀,還請姑娘前頭帶路!”
這正是起早來赴宴的傅二小姐傅明蘭,本想趕去閑雲閣等待,卻不曾想半路碰上這宮女,一想到多年未見過麵的姐姐,一時勾起心中思念,忙趕著答應。
小宮女帶著她,不多會兒就進了一方宮院,院中裝飾簡潔中透著雅致,不甚富麗堂皇,卻有幾分精巧秀氣。
這就是姐姐的住處啊,她心下感歎道。
姐姐入宮時位分低,沒有家人探視的機會,現在終於升了昭儀,但是在宮中依舊岌岌盈盈,如履薄冰,是以也不敢請旨召家人進宮相見,如今好不容易進了宮,她本就想偷偷找個機會去見姐姐,如今竟倒是送上門來了。
而傅昭儀也是思妹心切,早已在門前等待。一見傅明蘭過來,立馬喜笑顏開,如三月裏的芙蓉花,暈開幾分嬌紅嫩粉。
“妹妹,你總算來了,快進屋坐!”
“姐姐!”
幾年不見,二人的感情卻絲毫不減,傅昭儀拉著傅明蘭就進了屋子,又是糕點,又是果蔬地招待。
傅明蘭受寵若驚,靦腆著一張秀氣的小臉,望著姐姐頗有幾分憔悴的容顏。
姐姐已不再是當年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了,不覺間歲月在她眼裏添了幾分滄桑與無奈。
她忍不住心疼地問道:“姐姐宮裏這幾年過得可好?”
傅昭儀心中一澀,笑容漸漸僵硬,卻依舊強笑道:“姐姐在這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
“我怎麼會不擔心,姐姐雖然位及昭儀,從二品,但是也不過是太後控製後宮的工具罷了。跟父親一樣,有抱負不能實現,有想法不能訴說,活得像個木偶娃娃!”
啪得一聲,傅昭儀手上的白瓷玉杯掉落地上,瞬間摔成碎片,她不由得失神。
“姐姐,你有沒有想過,哪一天王家不需要我們了,我們的命運會是什麼樣?”
傅昭儀臉上紅暈褪得煞白,嘴角哆嗦道:“明蘭,你別說了!”
“就算如此,我們又當如何?”她低聲輕歎,歲月早已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
傅明蘭心疼地望著姐姐,卻不再多言,姐姐的態度像極了父親,他們都是這樣,屈於命運,無力反抗,如今連最後的抱怨都成了奢侈。
“姐姐,時候不早了,妹妹還是先去閑雲閣吧!”她突然覺得無話可說,想著要趕快逃離。
傅昭儀也終於醒神,麵上又恢複了一潭死水,終於還是喚來貼身宮女,對妹妹道:“你這番參選琦王妃,姐姐也沒什麼幫的上忙的,這是姐姐剛做的新衣,你我身形想近,換上穿吧,也能為你添幾分顏色。”
傅明蘭走過一看,那宮女手上盛的是一件紫羅蘭色的新衣,雲煙軟紗的材質,觸手有一絲微涼,想是極品的麵料,攤開一看,款式也是現下最為流行的宮裝樣式,腰間細帶勾勒出玲瓏的身材,廣袖自然,有如月中仙子,仙氣飄飄,鳳尾曳地,精巧中透著雍容。
這般精致衣裳,姐姐這般位分怎麼會有,明蘭心中起疑,有些猶豫。
傅昭儀一見,忙溫聲道:“明蘭,你怎麼了?這衣服是姐姐將當年君上賜的麵料找了出來,又請宮中巧婦代為剪裁,昨日方命人取回的。”
傅明蘭一愣,信了十分,不覺愧疚了起來,姐姐如此為自己著想,而自己卻還要狠心懷疑,當真是不該。
於是轉入內室,換了新衣。
人靠衣裝,這話著實不假,傅家小姐換了這一身行頭,就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原本不甚驚豔的小家碧玉生生成了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下凡仙子。
傅昭儀有為她尋來合適的頭麵,打扮了一番,當真添了幾分神韻,多了幾絲靈氣。
傾凰這幾日參悟易書頗有些收獲,但依舊遇到些瓶頸,清晨陽光正好,她提了竹籃獨自往落秋池而去,落秋池的蓮花開得正好,尤其是這晨間帶著清露的蓮花,最是蘊含天地之靈,令人氣爽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