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棲梧夜話(1 / 2)

傾凰一臉震驚,似乎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一時竟不知怎麼辦才好。

楚雲爍以為她是因為沒有抄好女則怕自己責罰,別別扭扭地寬慰道:“傾傾若是還沒有抄好,那就,那就再寬限幾天吧!”

“你……你怎麼知道我叫傾傾!”

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沒有人這麼叫她了,一想到這個她渾身都打起了哆嗦。

那是她在旭宮一切苦難的記憶,是她成為夜傾凰之前所有的悲歡的記憶,傾傾這個久違的稱呼就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心裏塵封已久的那頭門。

她忽而瘋狂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叫傾傾?”她爆發出如同一種暴雨而來的氣勢,急切又懷疑地問著,眼睛裏強忍著的竟是一顆顆晶瑩。

除了那晚,楚雲爍從沒見過她落淚,不同於上一次的醉酒,這一次她很清醒,清醒地忍住了所有迫不及待想要落下的淚珠,她不願意被人看到這一麵,為此極力地阻止。

但是這般隱忍卻更令人心生憐惜,楚雲爍不由得在想,她到底經曆過什麼,她的過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傾傾這個稱呼對於她來說又意味著什麼?

這一切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都是一片空白,以前不曾認識她,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如今認識了她,卻不知她的曾經,未免有些遺憾。

他身隨心動,不自覺將細長的大手撫上了傾凰的瘦肩,溫聲道:“傾傾,不管以前如何,現在你是朕的人,窮極一時,朕也絕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

傾凰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角淚痕未幹,卻倔強地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楚雲爍這似乎知曉天下事的人也終於露出不解的表情。

“沒什麼!”傾凰已經迅速令自己冷靜了下來,看楚雲爍的態度應該還不知道她假冒江月凰的事情,但是傾傾這個稱呼,始終是她心裏的一個痛,她認真而果決地道:“君上以後還是不要叫我傾傾了!”

“怎麼?不行麼?”

“不行!”她態度堅決,她不想有一個名字時刻在提醒著她的過去。

“朕覺得好聽,朕便叫了,你放心,除了朕,以後沒有人會這樣叫!”楚雲爍也堅持著他的想法。

傾凰聽他這麼講,怒聲道:“你也不行,誰都不可以!”可以叫這個名字的人早已經死去,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如今連音容笑貌都已在記憶裏模糊,她隻記得有人曾親切地喚她傾傾,給她世上最單純的愛,不顧一切地保護她。但是那個人已經死了,死在旭國黑暗的宮廷裏。

她不願記起這一切,不願看見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不願回憶起那麼渺小的自己,不願感受那一種無能為力。

而楚雲爍再一次震驚於她的激烈反應,從初遇到現在,傾凰就如同一池柔和的春水,盡管經常不按常理出牌,但從未如此決絕,直到這時他才覺得這一片柔和的水也會結起堅冰,保護自己心裏那些想要守護的秘密。

他沉默了許久,沒有再同她討論這個問題,靜靜地等待她平息情緒。這一刻,時空寂靜,唯有燈火紅燭映照著兩個人影,在微風裏搖曳靜謐的時光,定格這一瞬的脈脈溫情。

聖寧宮,一片燈火輝煌。

太後王韶聽聞白日的事,怒得又摔了一批精美瓷器。王慧兒這時也失去了往日的氣勢,戰戰兢兢地站在邊上不敢說話。

前來報信的小內監跪在地上,也不敢起來。

王韶一臉怒容,平日裏精美的臉也變得猙獰起來,“江氏這賤人,處處跟哀家作對,上次對哀家不敬,此番又壞我好事!不治治她難消哀家心頭之恨!”

底下人一個個大氣都不敢踹,低著頭聽王韶的教訓。

她突然又將矛頭指向了王慧兒,“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大局為重!傅昭儀不過是一顆棋子,你這性子還是不夠很絕,這樣感情用事在後宮中如何能有一席之地!”

“姑媽~慧兒沒有感情用事,在大事上,慧兒絕對站在姑媽這邊,怎麼還會幫倒忙!”王慧兒撅著嘴,委屈地道,聲音嬌滴滴的,跟平日裏囂張跋扈的姿態全然不同。

王韶怒瞪了一眼,恨恨道:“知道就好!那你說說傅明蘭那件衣服是怎麼回事?皇帝前些日子才命製衣坊做的一套成衣,如何在傅明蘭這沒權沒勢的丫頭手裏?”一想到楚雲爍竟然親自吩咐製衣坊拿出兩匹紫色煙雲紗給傾凰裁剪宮裝,她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陣怒火翻湧。

王慧兒聞言有些心虛,那一套紫羅蘭色的宮裝確實是她給傅昭儀的,也是她吩咐傅昭儀無論如何要讓傅明蘭穿上的,但是她的本意可不是想讓傅明蘭在宮宴上大放異彩,而是嫉妒楚雲爍給傾凰製衣,想讓傾凰在宮宴上出醜而已,誰知道宮宴上會發生這麼多事,最後王韶撮合琦王與程思思的計劃泡湯了,但是這確實也不能夠怪她,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