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過的這樣的日子麼?”傾凰幾乎顫抖的聲音裏帶著無限的心疼。
那個記憶裏瀟灑肆意的無月公子一直都是這麼對待自己的嗎?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這時無月那雲淡風輕的音容笑貌漸漸浮現在傾凰的腦海中。記憶裏,他似乎永遠都掛著無關痛癢的笑,而傾凰便那樣單純地以為那就是他的全部,卻忘了他也是一個正常的人,也有悲傷苦悶,憂慮彷徨,而他將這一切都藏在心裏,麵上隻露一片淡然的笑意。
傾凰不顧春梅的阻攔,緩緩走到無月的身邊,素白的手撫上他有些青黑的臉,無奈歎息,“你這又是何苦呢!”
明明勢力滔天,明明身懷絕技,明明富可敵國,卻何苦這般為難自己?
他的心裏應該是很苦的吧!
傾凰說不上是同情,而是一種心疼,她們之間的情誼是別人所不能理解的,作為無月患難與共的朋友,她比誰都不希望他出事。
傾凰不顧春梅與秋靈驚訝的神情,慢慢的倒出一顆紫髓丹,親自喂無月服下。
趁著春梅還未開口,她又道:“你們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有她在,她不會允許無月再這樣傷害自己的。
春梅與秋靈思及傾凰在自家公子心中的地位,好似看到了什麼希望一般對傾凰投以感激的情懷。
傾凰無力而笑,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自己不做些什麼豈不是太說不過去。況且她與無月之間本不需要這些虛禮。
禦乾殿內,青煙嫋嫋。
楚雲爍正批閱著成堆的奏折,當真是日理萬機。
縱使強悍如他,幾日不眠不休之後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影魅不知從何處而來,慢慢顯出虛影來。
“何事?”楚雲爍連頭也沒有抬一下,手上的朱筆在奏折上張狂肆意的寫下一個準字。
一字寫完,龍飛鳳舞,蒼勁有力。
影魅毫無表情,恭恭敬敬的道:“日前下毒一事疑沉月樓所為,屬下捉到幾個從犯,皆咬舌而亡,線索皆斷!”
話落,楚雲爍重重地敲下朱筆,驀地抬眸。
又是沉月樓?
想不到這江湖勢力的手竟然也伸到了宮廷之中,連楚皇的菜食裏都敢公然下毒。
楚雲爍當然不會單純地以為對方是想要他的性命,因為那毒是媚毒,下這般毒者不過是想要借此機會憑後宮榮寵上位。
楚雲爍眸光一沉,烏黑晶亮的瞳孔裏醞釀著風雨,知道他秉性的影魅不由得心神一震,有些畏懼這帝王之威。
“朕以後不想在聽到沉月樓這三個字,還有去查查後宮有什麼異動!”
楚宮就像是個大染缸,魚龍混雜,後宮這棵大樹也是時候修理修理雜枝樹條了。
能想到在楚雲爍的酒裏麵下藥的,除了後宮中那群女人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但是他卻忽略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想要進後宮的人。
影魅領命而去,這一支影衛是楚國先祖創立的,目的是為了監督楚國公卿大臣的動向,以及護衛皇室子弟的安全,自從楚雲爍繼位之後,影魅幾乎形影不離地跟著他,恍如他的一個影子,而影衛一詞的含義也大致是如此,如影隨形。
影魅退下之後趙總管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杯紫筍茶上來,畢恭畢敬地道:“君上,今日批閱奏折已有三個時辰,不如休息片刻!”
楚雲爍一想到朝臣們所奏“疏外女,重國臣”之事,心中一陣氣悶,他不過是陪了傾凰幾日,那群朝臣們便如此耐不住性子了,要是知道他為了傾凰甘心放棄楚旭聯姻豈不是要把聖殿上的梁柱都撞翻了。
事實上,楚雲爍自登基以來,從未有過不上早朝的先例,此番為傾凰破了例,引起朝臣的反對也不無奇怪之處,朝中與後宮本是相連一體的,許多世家女子在後宮興風作浪多年,自然不願被傾凰壓下風頭去,至於是哪些人,楚雲爍自然也是了然於心的。
不過是些無聊的言論,他將奏折堆在一旁,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問趙總管道:“皇後可在棲梧宮?”
真是少男初戀的情結,話出之後才想到傾凰身子不便,不在棲梧宮又能去哪裏呢?
兩團可疑的紅雲悄悄爬上他的兩頰,被精明的趙總管看在眼中。
趙總管此來正是為了稟報傾凰的事情,他此刻佯裝低頭不敢說的樣子,引起楚雲爍的注意。
“怎麼?”楚雲爍好整以暇地問道。
趙總管低頭小心翼翼地道:“剛有宮人回來稟報,說皇後她往流霜殿去了!”
話落,楚雲爍深深的蹙起了眉頭,原本明朗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