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夜濃地如同潑墨般寂靜而暗沉。
一條明亮的宮道上,兩個外出的宮女並排走著,也許是受了流言的影響格外地小心翼翼,深怕有什麼東西突然冒出來,殘忍地奪取了自己的性命。
月黑風高,她們的腳步越來越快,氣氛越來越安靜,安靜地似乎能聽到她們極速的心跳聲。
“蘭芝姐姐,你說真的會有妖孽麼?”明顯年紀較小的那宮女問道。
“閉嘴,公主殿下還等我們回去呢!”她們手上各自拿了一堆的飾物,是錦雲宮裏靜恬公主的侍女。
靜恬公主被太後關了數日,不管如何撒嬌都沒能勸服自己的母後,能讓她出宮去找白禦史,聽聞最近宮中傳聞,這位叛逆的公主殿下不僅僅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起了玩笑的心思。
許是過於無聊,她竟故意讓自己的侍女晚間去為自己取剛從尚飾局預定的一批飾物。而蘭芝與青菏成了這位公主無聊解悶的試驗品。
她們又有什麼力量反抗,隻求上天眷顧,不要丟了性命才好。
談話聲剛剛一落,忽的刮起了大風,驚得二人立馬抱作了一團。
黑影在狂風中動蕩,驀地一閃過,在等細看,狂風止,人生寂,明亮的宮道裏隻剩下一地散亂的精美飾物,而那兩個談笑的宮女卻不知去向,徒然隻剩宮燈寂寂,鬼氣森森。
錦雲宮中的靜恬公主左等侍女不回,又等侍女不回,心裏忽的慌亂了起來。她也並非真的視人命如草芥,不過是無聊地狠了,心中有些叛逆的因子在作祟,若是侍女們真的不回,她從未接觸過過多黑暗的心多少都有些內疚。
不會是真的有妖孽吧,她們二人去了多時,怎麼還不見回來。
“來人,蘭芝跟青菏回來了沒有?”她問道。
周邊的侍女紛紛搖頭。
“你們去給我找找!”她心中不安,不想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害了兩條性命。
而侍女們紛紛倒退數步,不敢讓公主相中。
楚恬一怒,大聲道:“都是群沒用的東西!備轎,本公主要去找母後!”
夜漸深,錦雲宮裏忙碌了起來,一番準備之後,楚恬乘著攆車夜訪聖寧宮。
此刻,太後王韶正在佛堂念著經書,似她這般壞事做盡,手上沾了無數的人命,如何能不害怕起來。
楚恬一進聖寧宮便直奔至太後身前,“母後,兒臣宮裏的兩個侍女不見了,您派人幫兒臣找找吧!”
王韶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驀地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驚覺她所說,忽而怒道:“不過是兩個侍女,竟也值得你夜半出門,你可知你這一人的性命比你一宮侍女內監的性命重上千倍萬倍。”
楚恬不理解王韶忽然地發怒,有些訕然地僵住臉上急迫的表情,王韶的嚴肅讓她很不適應,母後從不會對她動怒,即使是白少秋的事情,也隻是不讓她隨意出宮而已。
她不理解王韶心中的恐慌,她這大半輩子以來見慣了人情冷暖,臨到今日格外珍惜的卻是跟女兒這微薄的親情,她絕不能接受楚恬的離去,所以格外地擔憂。
“今日就在母後宮中歇息吧,侍女的事情交給母後便好!”她還是軟了軟態度,兩個不知名的侍女在她心中沒有絲毫的地位,但是楚恬不一樣,她必須保證的是她的安全。
一夜過去,風雨未曾平息。
楚雲爍一早醒來接到奏報,昨晚又出事了,還是梧桐林,依舊是殘忍地分屍,隻是從東邊到了西邊。
楚雲爍連早朝都顧不上去上,匆匆趕去現場查看,徐景宏已經在那排查,連日來的忙碌讓他的眉頭深瑣。
死的是錦雲宮的宮女,昨晚便有人來報錦雲宮失蹤了兩個宮女,徐景宏排查了一晚,今早便發現了殘忍的分屍,與那日場景如出一轍。
清晨的紅日已經升起,正西邊的梧桐林附近一片陰翳被拉的奇長,陽光照不見的這裏,詭異的氣氛在蔓延。
“又死了一個人!”有人在竊竊私語。
“不對,是兩個!”失蹤的明明是兩個人,一個人被分屍於此,另一個又去了哪裏?
一想到這些人是錦雲宮的,徐郎中令不由得揪起心來,尋了一夜,眼邊全是青黛色。
楚雲爍走過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麵!”他凝重的雙眸望向梧桐林深處,映出青蔥的綠與暗沉的黑,像是勃勃生機與沉沉死氣的悄然接壤,沒有絲毫的違和感,隻剩一種神秘而詭譎的氣氛在延續著。
十年、百年、千年……都隻是那樣延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