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 王村裏最大的談資就是王老六家。王老六以前可是官居宰相, 宰相是什麼官, 對於老百姓而言, 說不清楚, 反正就是很大很大的官, 現在卻回村裏來了, 肯定是出啥子錯了。老百姓不懂啥叫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就是覺得王老六犯事了。第二大談資就是足不出戶的王老六家裏的,十幾年前他們王老六把家裏的接去的時候, 可精神著,現在的樣子,怎麼老成那樣, 不是說富家夫人, 個個水靈,怎麼王老六家的那副樣子, 若不是相熟, 差點認不出來。

添丁每天都圍著老房子轉, 叫來大哥問房子什麼時候修葺, 趁著父親手裏還有些錢, 先把房子修了, 不然等到了雨季,他們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而且過段時間大家也要下地了。提起地, 添丁拍了拍頭, “大哥,等下帶我去趕村長堂爺爺家。”他還有五畝地呢!得問問誰種著,他要收回來種。

提起種地,南北的差別是很大的,添丁上輩子純北方漢子,還是東北的漢子,對南邊種地,隻知是兩季稻,三季稻,但具體什麼時候下種,什麼時候收卻是抓瞎。添丁想要收回地,就是想試試,至於他爹的情緒,添丁是不準備理。打從回來,就知道在房間裏一呆,吃飯也不出來,讓人送進房裏和母親一同吃,看起來比回來那天消沉了很多,添丁一度覺得那天是不是自己說過火了。

“添丁去堂爺爺家可是有事?”王修柏早把弟弟有地的事忘記了,弟弟出生那會兒,五畝地對他們家裏來,著實不值得一提。

“要地啊,我的五畝地得要回來,不然等過了秋咱家吃啥。”添丁望著房子,“還要問問堂爺爺修葺房子要多少錢,得問父親要錢。”

王修柏點點頭算是認同弟弟的說法,至於五畝地的事,王修柏也想起來了,在心裏感歎,當初誰也沒有在意五畝地,現下卻成了他們家唯一的收入,不過,“抄家的時候田契沒被收走嗎?”

“我藏得好,怎麼可能會被人收走。”對於此事,添丁還是很得意的,“現在就去?”

王修柏點頭。

兩人打家裏出來,一路所遇之人,他們都會主動打招呼,都是一個村的,沾親帶著故,兩人又是晚輩,怎能不招呼一聲。村裏的婦人,見著王修柏後,都道長得俊,想著王家回來的人裏,並沒人王修柏的媳婦,要麼是媳婦不堪王家落魄跑了,要麼就還未定親,若是前一種,王修柏寫封和離書或是休書便可,後一種就更好了,婦人們心裏盤算著自家有什麼親戚。別看王老六家出現回村了,可再怎麼說以前也是個大官,怎麼著也能有些好東西,而且聽說王修柏要參加科舉,不求中狀元,就是個舉人,也能得個舉人夫人的稱呼,誰不高看一眼。

王修柏不清楚,嬸子大娘們個個當他是女婿的最佳人選,若是知道,天知道王修柏會做什麼反應。

一路到了村長家,添丁直白的講出五畝地的事,村長之前沒提是以為王老六把這茬事忘記了,現在人家提起,且明說田契在手裏,村長隻能讓人把要種五畝地的人還回。至少王老六沒說貢田也要回去,貢田可也是有地契,立了字據的。“過了晌午,帶你們去看看地在哪。”

“謝謝堂爺爺。”添丁笑眯眯應謝。

“堂爺爺,還有一事相求,我們家的老房子需要修葺,您看修要多少錢,求哪些人幫忙?”王修柏提起過來的第二個目的。

村長想想王老六家的房子,確實需要修整。想起剛剛提到田契,估計老房子的地契王老六家也是留著的,想起王老六,村長便搖頭。好好的人,怎麼回來後變成那樣。讓他為孩子們授業,也是想給他謀個生計……想到這兒,村長看向王修柏,“老六在家幹什麼呢”

王修柏和添丁互視一眼,一個低下頭玩手,一個眼神飄向別的地方,說真的他們也不清楚父親每天在房間裏做什麼,看書?老房子裏並沒有書,也沒有筆墨紙硯,父親每天在做什麼?他們也很好奇,不過誰也沒衝過。

村長見兩人的樣子,再一次的搖頭。想到早晨媳婦跟自己念叨的事,“修柏啊,在京裏時,你父母可給你訂親?”

“此事修柏不知。”王修柏是真不知,在京時家中之事他都很少接觸,隻是專心讀書,壓根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而且在京時他還未及冠,哪裏能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