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楊洸幾乎每天來接柳燕。不知不覺中他喜歡上了這個平平常常的、來自農村的姑娘,他覺得柳燕個性很是特別,盡管外表柔弱、無華無爭,內心卻剛強和有主見,還有那雙清澈、純淨的眼睛和馬尾小辮每天在他腦海中縈繞著,揮之不去。他有許多次的想去摸那小辮:到底是什麼感覺?還有,那雙眼睛為什麼總是看著我?被它注視時所產生的那種渺小感和莫名的負罪感讓他很不自在,但一種似被關懷、被撫慰的感受,又讓他的內心倍受溫暖。他很想就這樣地一直陪在柳燕身邊走著,靜靜地朎聽著、看著她眉飛色舞地講這講那,奢望著最好能時不時地再偷偷摸那馬尾小辮,或讓辮梢輕拂自己的手心,又或輕輕拽著讓它稍稍停停,看看它又會是個什麼樣子?這種愜意的想象,讓他時常有所期盼、溫馨倍增和感到充實。
一段時間的接觸,柳燕對楊洸漸漸產生了許多好感:這楊洸的真怪!第一次在餐廳看到他就覺得有些怪的,似乎透著點與眾不同;他極富激情、才氣過人,熱情正直又俠義勇為;那天燭光中的他,神情是那麼的真摯,那歌聲中的“看我……看你……讓我看清這癲狂的世界,帶我回歸自然,從此像大海一樣寬廣……”含著隱隱的憂傷,帶著一絲無奈,自己就像是被磁鐵緊緊吸著難以掙脫……她又想: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會有多少女生追求?那他又經常來等我幹嘛?這大冷天的?!
夜幕中,兩個人緩緩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走著。
柳燕:“天氣這麼冷,你不要來等我了。”
楊洸:“不冷。這樣走走的感覺很好。”
柳燕:“我聽說,有很多女生想追你。”
楊洸:“是嗎?我怎麼不知道?是別人想象的吧?”
柳燕:“那你呢?”
楊洸:“別人想象的事我能管得著?”
柳燕:“你的歌中不是也有妹啊、抱啊的嗎?”
楊洸:“哦,嗬嗬,那前段是很真實的,不都是這樣的嗎?隻是寫出來讓大家哼哼玩玩,溜溜嗓子唄。”
柳燕:“總有點怪怪的。”
楊洸:“是啊,凡是真實的就會覺得怪,歪的反而是正常的了。”
柳燕:“你是指你那些歪歌啊?”
楊洸:“不是嗎?我跟你說啊:你記得有一首兒童歌曲叫‘小燕子’的歌嗎?”
柳燕:“那誰不知道?”
楊洸:“你聽那歌詞,聽聽。”學者唱道:“‘小燕子,告訴你,今年這裏更美麗;我們蓋起了大工廠,裝上了新機器,歡迎你,長期住在這裏。’都蓋了大工廠,環境都破壞了,那小燕子會喜歡大工廠、喜歡新機器?這不是連最起碼的環境保護和鳥類知識都沒有嗎?還滿世界的教兒童唱。難怪現在環境這麼糟糕,這從小接受的都是這些個教育?!”
柳燕:“這、這……”
楊洸:“所以你看:我寫的是真實的卻成了歪歌;而像‘小燕子’這種憑空臆造出來的東西,卻成了可以傳唱、教育的正歌了。你說荒唐嗎?”
柳燕:“荒、荒……你這人,怎麼強詞奪理的啊?不跟你說了。嗬嗬。”
楊洸:“嗬,那就不說了。”忽然想起什麼:“哎,那天小葉說你爸爸的腿瘸了,是真的嗎?”
柳燕:“是真的。”
楊洸:“怎麼回事啊?”
柳燕:“我爸的腿,是被村長打瘸的!”
楊洸:“為什麼啊?”
柳燕:“我家的地緊挨著村長家的。那年幹旱,放水時因為水少,村長就叫人將通我家地的溝口堵上,盡澆著他自家的地;我爸急了就去刨,村長就用鋤頭把我爸的腿打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