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六月的上海，雖說現在還沒有進入“黃梅”季節，但連續下了幾場小雨，還是有些悶熱潮濕，體感很是不舒服，居民們心裏、嘴裏都在埋怨，卻又都習慣和無奈地忍受著。
早晨，雨早早地停了。“休閑服務坊”門口兩側，又出現了一些擺著地攤的郊縣農民小販，嘰嘰喳喳地叫賣著、堵塞著道路。突然，一聲“來啦”，霎時一陣騷亂，農民小販們驚慌、迅速地逃散，大多數卻被有組織的十多個城管兩頭堵住，隻有個別的逃進了“康福裏”；被堵的農民小販們有的向城管求饒、有的正激動地與城管爭吵、爭搶著，許多年紀大的買菜居民也夾雜其間，亂成一片。
家駒、阿林一同走了出來，富有同情心地看著。一會，家駒和阿林好似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下，阿林便快步走上前去，對正激動著的城管領隊說：“朋友你好。我是開這個‘休閑服務坊’的，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兩人隨即走到一邊。
阿林說道：“朋友，你們總是這樣的趕來趕去，像貓抓老鼠的不是長辦法，他們可憐、你們又累、居民還想著能得到點實惠，是矛盾。你看這樣啊：今天弄不好要出事；我有個想法，把他們引進超市，我收購、再低價賣給居民，你看怎麼樣？”
城管領隊：“你就是叫阿林的吧？我知道的，可以可以，這個辦法好，幫了大家的忙。”
阿林：“那你幫我快點找他們的頭來，我在茶室裏跟他談談，今天就讓他們這裏擺擺麼算了。”
城管領隊：“嗯，好的，你等一會兒。”
家駒跟著阿林走進棋牌茶室，問道：“阿林，你想引進來，超市賣菜是嗎？”
阿林：“是嗎？”
家駒：“嗬嗬，我一聞就聞出味道了。好辦法。”
阿林：“真不愧是兄弟，還是‘搭子’。”
家駒：“你的路數我基本有底了，嗬嗬。”
阿林：“路數？我有啥路數？”
家駒：“我是嗅覺，你是腦子粉，嗬嗬。”
阿林：“嗬，家駒，你嘲笑我？”
“阿林，他來了。”城管領隊帶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農民小販走了進來。
阿林微笑著說：“來，坐下來，喝點茶。”大家坐了下來，家駒眼疾手快地遞上兩杯茶。
農民小販：“老板，你真的想通通買我們的菜？不是開玩笑？”
阿林微笑著：“真的想。”
農民小販：“我們可以便宜點賣給你的。”
阿林打斷農民小販的話：“慢點、朋友，嗬嗬。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要聽實話的哦，可以嗎？”
農民小販：“說實話，啥問題？你就問麼好嘞哦。”
阿林：“你們都是哪兒來的？都一起的是嗎？”
農民小販：“奉賢來的，一起的。”
阿林：“你們賣的這些菜，是自留地的還是承包田的？”
農民小販：“大部分是自留地的、吃不完的，有兩個是承包田的。”
阿林：“你們自留地的、吃不完的，多不多？”
農民小販：“不太多。”
阿林：“那麼，自留地多出來的通通賣給我，我要跟你們簽合同，敢不敢？”
農民小販：“通通賣給你？好的噢，可以便宜的，簽合同做啥？”
阿林：“簽合同重要啊，可以保護你，也可以保護我。”
農民小販：“好噢，那麼寫點啥？”
阿林：“質量、價格、數量、時間、送貨等等。敢嗎？”
農民小販：“可以噢。”
阿林：“朋友，我知道菜是怎麼種的，還有田頭的價格等等，有許多道道的。不過，你作得了主嗎？”
農民小販：“嗬嗬，可以，我可以的噢。”
阿林：“好的，你我交換下電話號碼，過兩天我要去實地看看，跟你好好地談談、商量商量。”
農民小販：“好噢、好噢，歡迎你來噢。嗬嗬。”
阿林：“好，大家要誠心，不可以騙人的哦？”
農民小販：“誠心，我們農民麼最誠心了噢，嗬嗬。”
送走了農民小販，家駒不解地問：“阿林，你要去看？你懂種菜？”
阿林：“嗬嗬，懂一點關鍵的道道。”
家駒：“你怎麼會懂的？”
阿林微微一笑：“咳，有故事，一段小故事的，嗬嗬。”忽然想起什麼的：“哎，家駒，我們下個禮拜搞一個‘食品安全知識競賽’，再為居民每戶人家做一本‘食品安全手冊’的，怎麼樣？”
家駒一愣：“食品安全知識競賽？安全手冊？”
阿林肯定地：“是的。你想啊：現在的食品安全已經成了居民的心頭大患了，他們既不懂、又躲不掉，如果教會他們識別，再多少提供一點方便的渠道，剛剛把農民自己吃的綠色蔬菜引進來就是這個道理，不是一樁好事嗎？”
家駒：“哎，確實有道理，好的。”
阿林：“跟居委會提個建議，資料麼由我們編，出腦力、體力；讓他們到街道裏去說說，街道出錢，全街道居民每家發一本，讓他們去玩政績。這樣，量大就便宜了，‘康福裏’也一起給帶了，嗬嗬。”
家駒：“好是蠻好的，可我們怎麼編？”
阿林：“哎呀，很容易的，都是些常識性的嘛，到網上認真地查一點，再弄幾本書摘一點，不就有了嗎？我馬上到阿梅圖書館去挑幾本，再發個通知。”
家駒：“對對，很快的，你粉哦，嗬嗬。”
這些年來芸芸始終是糾結著的。家駒一直占據著她的全部內心，她怕見到家駒而一直躲避著他，又為見不到家駒而痛苦；她對愛與被愛有著強烈地、被壓抑著的渴望，她無法想象除了家駒還有誰可以讓自己托付全部的情感。她時常幻想著家駒能有一天不再把自己僅僅當成是他的小妹，而是一個深深愛著他的年輕姑娘和戀人，那他會怎麼樣？可佳莉、佳莉她又會怎樣？
芸芸現在更加糾結和困惑、迷茫：家駒出走佳莉她知道嗎？她與家駒怎麼樣了？他倆有聯係嗎？如果有，佳莉怎麼不勸回他？如果斷了，會不會……她沒有答案、更無從尋找；她內心有著希望，期盼奇跡發生，那麼……可又擔心如果……她整天問著自己：怎麼辦？又回答自己：不知道！家駒、家駒，你是笨？還是討厭我、瞧不上我……
她千思萬想，下午又坐在了阿強的辦公室。
阿強熱情地遞上一杯茶，對她說：“小妹，有啥事你盡管對我說，沒關係的。”
芸芸看著阿強慢慢說道：“明天是我生日，邀請你和家駒來，能來嗎？”
阿強高興地：“啊？是你生日啊，一定去、一定……”他不作聲了。
芸芸仍看著他，問：“怎麼？不願意來了？”
阿強尷尬地：“是、是……”語塞著。
芸芸淡淡地：“你幫我發個短信邀請他吧，”
阿強立刻說道：“好好，你說、你說。”說著連忙拿起手機看著芸芸。
芸芸想了想然後說著：“家駒你好，明天是我的生日聚會，晚上六點在奧林匹克俱樂部，特別邀請你和阿強同來。我、我會高興地等你。”
阿強快速寫好後問：“好了麼？”
芸芸仍呆呆地沉浸在想象中，克製著略帶哽咽地：“想你，驚歎號！芸芸。”
阿強看著她：“驚歎號？”
她微點了下頭起身就走了。
阿強看著芸芸的背影，發出短信後想了會兒，撥了家駒的電話：“家駒，看到短信了嗎？嗯，她剛走。我看著小妹她神情好像有些不對唉，你看她這都幾次地……我問你：你跟佳莉怎麼回事現在？好吧我不問，但你小妹她……我看不見得吧？短信中的‘想你’，她還特別地說著‘驚歎號’……那好，你去不去呢？好吧，你啊！”
下午，阿林到區圖書館借來幾本書，起草並貼好了“食品安全常識競賽”的通知，又去居委會與小王主任談了共同出“食品安全手冊”的想法，得到讚許和大力支持的允諾後，回到了棋牌茶室，開始仔細地翻看著借來的書。
剛進來的林家阿爺喝著茶，“小鬼頭”背著手在看兩個老人下棋；一會兒，“小鬼頭”轉過身，正好看到“鹹魚”晃晃嘰嘰地走了進來，就迎了上去，舉起左手掌正反地晃了晃，“鹹魚”見狀連忙從褲袋裏掏出錢，抽出一張十塊錢說：“拿去。”
林家阿爺笑著說道：“個‘小鬼頭’，你就到超市去拿一包好嘞，東討西討的，到棺材裏我看你再向誰討去？！”
“小鬼頭”：“嗬嗬，棺材裏沒有香煙的，我隻好戒煙了。”
“鹹魚”：“我燒給你。你還有啥擔心的通通說出來。”
“小鬼頭”：“電腦有嗎？給我燒隻電腦。”
“鹹魚”：“電腦？你會嗎？”
“小鬼頭”：“喬布斯不是已經去辦培訓了嗎？”
“鹹魚”驚訝地說：“‘喬布斯’？他你也知道啊？”
“小鬼頭”：“我怎麼會不知道？他說了：你來培訓，免費，不過電腦自己帶。”
林家阿爺：“想得出的。”
“鹹魚”：“好好好，我肯定燒隻電腦給你，到時候打個電話給我，告訴我地址，我叫快遞送過去。”
“小鬼頭”：“用不著的，你買好叫醒我就可以了，我自己來拿放心。”
“鹹魚”：“叫醒你？嗬嗬，好好，先讓你基因重組一年再叫醒你，省得叫醒你時缺手缺腳的，嚇煞老百姓。”
“小鬼頭”：“好、好的，嗬嗬，一言為定，你不許忘記！”
“鹹魚”：“不、不會的，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