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鮮血,死屍。牆上,地上,樹上,到處都是紅色,就連天空,也被染成了血色。濃重的血雲仿佛是要滴出血來一般,紅的嚇人。成片成片的人倒在這草地上,沒有一句完整的屍體,破敗的血肉,都是碎肉。一切的景物都被染成了紅色,紅色的草,紅色的花,紅色的樹,紅色的木屋。每一個人臨死前都在用一種極為驚恐的神情瞪著這個世界。這裏是真正的人間煉獄,涓涓溪流的血流沿著地勢緩緩流向前方,流向一雙腳下。一個戴著一張花臉的白色麵具的人站在高高的山頭上,冷眼看著這一切,轉身離開了。然而他不知道,在對麵的樹林裏,一個年幼的孩子看清了他的臉,或者說是麵具,用著一種仇恨的眼神。
一群剛剛成年的孩子們帶著比他們更為年幼的弟弟妹妹驚恐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臉色慘白,手腳如中了風一般,人都站不穩了。孩子們一個個找到自己的父母,撲在殘缺的屍體上哇哇大哭,臉上沾滿了淚水和鮮血,還有……碎肉。他們如同厲鬼一般,哭嚎聲響徹雲霄。
“不要,不要,不要,啊——!”顧昱琮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無力地爬起來,靠在床頭,此刻他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所浸透,床上也潮濕難耐。他吃力地下床,衝了個澡,讓自己清醒清醒。當他坐在露天陽台上吹著晚風的時候,滿腦子還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修羅血獄。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姐,你怎麼來了?是我吵到你了嗎?”顧昱琮知道是顧瓔珞來了。
“我去泡咖啡經過你房間就聽到你在呼喊,就又泡了一杯。呐,給。”顧瓔珞端來一個托盤送到顧昱琮麵前。
“嗯,謝謝。”顧昱琮接過托盤上的摩卡,道:“那麼晚了還在工作?”
“嗯。還有點東西要處理好。……明天……”顧瓔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他。
“我知道,哥告訴我了,明天我也該去看看。”顧昱琮道。
“嗯,那我走了。”
“好。”
顧瓔珞走後不久,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喂?”
“救我……”
“什麼事?你在哪兒?”
“學校……”話還沒說完,就掛機了,隻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顧昱琮霍然起身,回到房間打開那個大提琴盒,取出一套黑色作戰服,迅速換上。
一個黑衣人飛翔在星空上,沒錯,就是飛翔。暗金色的麵具,黑色的作戰服,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更令人驚奇的是,他背後竟然有一雙巨大的純黑色羽翼!那羽翼與鳥羽絲毫沒有半分區別,根根羽毛立體飽,滿猶如神創。他緩緩降落在學校外的小樹林裏。當他落下後,羽翼和麵具居然都消失了,不,不是消失。他們,是融入了黑衣人體內,這真的是他體內的一部分!
麵具的消失,使黑衣人的容貌顯現出來,正是顧昱琮!他提著克洛諾斯,翻身上牆。學院裏已是火光衝天,遠遠的望去,一座類似圖書館的建築正冒著滾滾濃煙,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學生和老師。顧昱琮略微思考,便直衝著火的建築,英武的身姿令無數學生為之側目。他那頭黑發在風中飛揚,霸氣十足。他如同黑色的閃電,迅疾地衝入大樓,從四散的書籍來看,這裏是圖書館無疑。顧昱琮仿佛及其熟悉這裏一般,一直向著一個目標全速奔跑。在濃煙彌漫的樓層中,到處是火光和著火點。在這裏跟本不能睜開眼睛,不然眼睛直接會失明。普通人簡直無法正常呼吸。可顧昱琮不但氣息平穩,而且他的感知似乎極強,一路過來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且從未走錯路,仿佛是排練過的一般。他跑到一張還算完整的桌子前,伸出手觸摸。柔軟的觸感使他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是誰。正當顧昱琮要把鍾允舒抱起,離開這裏的時候。忽然,顧昱琮停了下來,在同時全身黑芒一閃,身後就刺出了一雙黑色的羽翼,精致的麵具此刻也漸漸浮現在眼前,在黑暗中一閃暗金。
但還是晚了,隨著頭部傳來的一聲沉悶的重擊和劇痛後。他無力地仰倒在地上。昏迷之前,他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或者,是一張麵具。一張花臉的白色麵具,眼角下沿著麵頰有一道血帶,宛如眼睛淌著鮮血一般,猙獰恐怖。顧昱琮每每想到死去的父母及其七族之人,每每迷茫自己的奮鬥目標是,他都會拿出這張照片,告訴自己,殺死他,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目標,他是為複仇而活的。終有一天,他會親手扯下他的麵具,在七族的墳墓前斬殺與他。以祭先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