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7 章(1 / 3)

這一日, 杜子騰本來是在閉關琢磨他的符陣之道, 這段時日進入諸天周界以來,接觸到越來越多的妖族相關的妖術傳承, 不知為何, 他卻反而越來越多地對於當初在修真聯盟時看到的漩鏡塔上文字、甚至是蕭辰身體上偶爾浮現的神秘符紋有了更多了解。

這種了解, 杜子騰現在還茫然無頭緒,他不知道是因為這三者之間的天然關聯導致,還是因為隨著他對符陣之道越來越深入、越來越觸類旁通導致, 可冥冥之中, 他又覺得以蕭辰發飆時不似人類的模樣看來,倒似前者更多一些。

蕭辰原本專精劍道, 是個再地道不過的劍修, 隻是因為混賬小木棍吞了他的劍靈, 在那霄河之中為抵禦妖魔於絕境之中才襲了塔中傳承,隨後才有那些異狀。

那這樣看來,一切都是因為漩鏡塔的傳承才會如此?

漩鏡塔……或者說那隻包子,到底是什麼來曆?為什麼會與妖族有著這樣千絲萬縷的關係,妖族俯首稱臣是在近萬載之前, 而包子進入修真聯盟似乎也是在那個時間點,這其中是巧合, 還是存在著什麼關係?

可如果說包子就是妖族之物, 似乎漩鏡塔上的符紋又與杜子騰現在了解到的妖術並不完全一致,如果一定要說,倒好像是進階了無數個版本, 而那些妖術不過是再三簡化之後的呈現。

但這怎麼可能?

如果說包子真是妖族之物,記載著妖術源頭真正的奧秘,妖族現在鬧得這般天翻地覆,連暴力恐嚇這樣不入流的手段都使出來了,怎麼可能放著漩鏡塔不去尋找?為什麼關注到的妖族動向中偏偏沒有這一條?

而且,杜子騰輕撫自己隻在無人時才召出來的小木棍,他沒有忘記,包子第一次看到小木棍時的熟悉滄桑,如果說它們二者都同出一源,來自同一個時代,沒有道理白澍認出了小木棍卻想不到包子。

而白澍那個時候看到小木棍,認出了它的建木身份,但麵上雖有尊敬,卻無心中卻無強奪占有之意,否則以白澍的修為若真與杜子騰硬要交手他是絕難全身而退的,在一個不怎麼困難的局麵之前,白澍卻沒有出手,這不是對待本族聖物應有的態度。

而對於這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真名,小木棍亦是沉默以對,似乎早已經洗淨前塵舊事,無可追溯。那些和包子在一起快樂追逐、整日喜歡吃喝的似乎才是這根小木棍的真麵目,什麼建木的偉大榮光半點尋不到頭緒,叫杜子騰想起來隻能無奈苦笑。

蕭辰、包子、小木棍、妖族……杜子騰思緒起伏不定,而蕭辰與包子此時到底在何處?杜子騰心中一時無解。

小木棍隻綻放著幽幽紫華,似在安撫著杜子騰這動蕩情緒,他微微一笑,心中要弄明白妖族萬載之事的心意倒是更堅決了。

便在此時,小木棍猛然錚錚鳴響,自從小木棍生出靈智之後,除卻方才與杜子騰情緒交流,已經很少用這樣本能的方式來表達什麼,每一次這樣的發聲幾乎都昭示著極端的異狀。

杜子騰心中一凜,瞬間起立,他原本以為是再次遭遇襲擊,或者是不死心的妖族,或者是斬梧淵內部的什麼變動,他腳下的飛行器亦在發生著猛烈震顫,究竟是什麼變故,竟然讓合道巔峰修士鎮守的飛行器都不住?!

可緊接著,杜子騰隻覺得天旋地轉,神識中一片嗡嗡嗡的震蕩,周遭感應到的靈氣竟是猛然間變得狂暴無序!那恐怖撕吞的靈壓竟是迫得他的神識不得不關閉……

這是他進入周天諸界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

杜子騰握緊小木棍,竟是在瞬間再次進入了那久違洞真之境。

當他在小木棍協助之下再次睜開“眼睛”、打開神識之後,周遭一切令杜子騰這樣的人都震駭得麵上失色。

他的身周已經再沒有什麼飛行器,隻有黑暗與火焰。

連虛空都在這樣恐怖的黑暗與火焰中被扭曲、被吞噬,暗黑的長空中,幾個修長的身影抬臂驅使,無數狂暴的靈氣在排山倒海的神識催動之下撕裂周遭一切,杜子騰在這樣的威壓下瑟瑟顫抖,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

可黑暗的天際傳來一陣清脆激烈的玉碎之音,然後一道清澈的虹光搖曳著猶如無數流星擦過長空,先前駕馭無數狂暴靈力的大修士在那流星之下竟是身形一頓,然後就那樣轟然墜落,坍塌成泥。

杜子騰嘴唇一顫,看著腳邊墜落的那些依舊蠕動的血肉,腳步都無法邁開,而長空之上,那虹光一頓,竟是朝杜子騰投來冰冷一瞥。

杜子騰手中緊緊握著小木棍,冷汗已經浸透衣衫,如果這樣能傾山倒海的大修士都抵不住那虹光一擊,那他呢?又能活過幾瞬?

那虹光瞥到杜子騰之後似乎判斷不值一提,在這片天空的大修士清掃一淨之後,便未曾停歇向前而去,滔天火光在這架勢之後略微一止,而杜子騰才看清火光之後更加慘烈血腥的一幕。

那是一隻隻或熟悉或陌生的妖族,或是生有風雷雙翼,或是足踏赤焰,盡皆雙目赤紅,而修士們就那樣與這樣恐怖的妖族戰成一團,爪牙、法器相互廝殺,妖術靈力未曾一歇,彼此的鮮血交織,在這恐怖的戰場上,除了活下去,雙方再沒有別的想法。

這不是杜子騰第一次身臨戰場,修真聯盟時,他多少次身先士卒衝在妖魔前線,可是這一次,眼前這血腥的一幕竟叫他眼前有些暈眩。

也許是因為,在那一張張同族的麵孔上,他看到過前所未有的殘酷與殺戮叫他心間戰栗,也許是因為,那一張張曾經友善的異族麵孔上,那從未對他展露的凶狠殺意叫他腳步震顫。

這一刻,杜子騰突然覺得他曾經假想過的那高高在上的漠然那樣不堪一擊。

他無法回避,他是人族一員。

他無法回避,他曾經受過妖族的恩惠,亦曾回饋這樣的恩惠。

他無法回避,如果站在這戰陣之間,他該何去何從,做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