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藍如晦研究空間材料一牆之隔的另一處煉器室, 卻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畫風。
“嘖, 居然還在刻錄這種初級防護符,你們知不知道這種東西因為靈氣過低作用太過垃圾早就淘汰了?除了那些沒人要的古董破爛, 我還真沒在哪裏見過的……”
“耶?這是什麼材料?精晶塵光?這分明就是穿空類材料, 你們居然這麼直接塗上去?哈, 得虧了你們一輩子就守在這窮鄉僻壤,不然哪天被人滅門了都不知道!在這麼低階的法器上這麼招搖浪費!嘖!”
一眾煉器師腦門頂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就是涵養最好的司少文也不免收音機傳訊於杜子騰:杜宗主, 這位大神我們伺候不了, 您還是趕緊收了吧!
講真,自從數年前意外踏上元嬰之境, 每日還能在自己此生浸淫的器道上日益精進, 司少文無數次覺得此生無憾。
可是, 自從杜宗主把這眼高於頂的大修士帶到他們蘭舟盟煉器學會之後,一切就不再一眼。
對方橫挑鼻子豎挑眼,整日裏陰陽怪氣,修為還比他們這群學會修士高了不知哪裏去,關鍵是, 如果對方好好指點,比如挑出毛病也告知改進意見, 那他司少文不是那等沒有胸襟之人, 絕不會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可是現在倒好,這家夥挑剔了一堆有的沒的,卻不肯說出半點有用的建議, 留他在這兒幹嘛,影響大家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質量嗎?
就算再是大修士,他司少文也絕不伺候!
大衍負手在原地轉悠,那副大修士的架子擺得足足,還一副“我願意指點乃是你們三生有幸”的模樣,看得趕來的杜子騰隻覺得太過好笑,誰給他這麼大臉?
“大衍大師。”杜子騰不卑不亢地問候著。
大衍斜目一看杜子騰:“小師弟,是你來了啊。”
司少文等一眾煉器師:?
杜宗主什麼時候成了這種人的師弟了?
對於大衍這稱呼,杜子騰不置可否,隻笑問道:“勞煩大師在此久候,不知我們這小界的煉器手藝可還入您法眼?”
大衍嘴角一撇:“我不是那專精煉器之人,隻是符陣之道乃眾道之基,不時也有些煉器師來找我刻錄,也算有點眼界。
你們此地的煉器之法實在太過粗陋了些,諸界皆知的東西你們似乎一無所察,此外,成器的等階未免也太過低了些,雖然不時有些新奇主意,能將這許多低階煉器術迅速推廣開來,卻不過皆是小道……”
大衍如是這般將對整個蘭舟盟煉器學會的水平都大咧咧地“指點”了一番,司少文等人隻聽得麵紅耳赤,垂首不語。
而杜子騰神情未變,隻靜靜聽著大衍的指摘。
身為周天諸界有名的符陣師,大衍的眼界確實是毋庸置疑的,隻是他的指責太過犀利了些,叫司少文等人不由得有些下不來台,而杜子騰也沒有任何解圍之意,任由大衍在批評。
待大衍終於停下來之時,杜子騰才微微一笑:“有勞大師了,這邊請。”
看到杜子騰與大衍離開的身影,司少文等一眾煉器師才漸漸抬起頭來,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他們身在修真聯盟中,一貫被聯盟修士一口一個大師的尊敬著,也一直自以為代表了煉器的最高水平,如今杜宗主從外麵請了個符陣師,甚至都不是煉器師,就將他們指責得這般體無完膚……
講真,最開始,司少文心中是極其不服氣的,他好歹也是曾經蘭舟盟的盟主,一代煉器大師,可是,當這位大衍大師站在杜宗主麵前客觀地將他們的水平點評一番之後,司少文卻是漸漸醒悟過來。
他向杜宗主傳訊之事何其蠢鈍,以宗主的敏銳,一路同來,豈能不知那位大衍大師的為人秉性?明明知道對方的為人,亦知對方是符陣大師,卻還邀請對方到他們煉器學會來,甚至方才大衍當著他的麵說得那樣不留情麵,杜宗主亦未見不悅……這其中分明就是大有深意!
想著想著,司少文額頭汗水漸漸沁出。
修真聯盟已經和平了數十年,他們蘭舟盟煉器學會更多的精力亦是花在了追求煉器的方便實惠上,可是,方才那位大衍大師口氣中的鄙夷之意,卻是說他們煉製的法器等階太低。
等階太低。
這四個字恍若驚雷一般響在司少文心頭。
他隻知道盟主與杜宗主去往諸界尋找消失的雲橫峰,這數十年間,修真聯盟各方麵都在按照當初的規劃飛速前行著,盟主與宗主回來之後,帶回來了數百諸界修士,修為之高,聯盟少見,甚至這些修士還被宗主安排到了禦獸宗、諸學會等要害之處,任由這些修士隨意觀看、隨意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