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7 章(1 / 3)

柳夜闌哪怕一邊忍受著身後恐怖的威壓、不時的神魂攻擊, 一邊操縱著小舟, 也沒有耽誤他果斷地加入那完全不了解的“共享法器”計劃。

口頭花花和一時氣憤並未影響他對掌中寶整體靠譜的判斷,更何況, 現在的他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然後, 他們三人神識中突然映照了一幅叫他們心神震蕩的畫麵。

那是一張簡簡單單的四行表格, 每行上分別寫著:狂木、絕土、戾焰、凶金。

即便在操作小舟躲避身後仙麵母蛛恐怖攻擊的間隙,柳夜闌也情不自禁地看向絕土一欄,現下他們已經知道絕土之境在係統中便代表著他們所在之處, 此時絕土那一行上畫著一把小小的碧色長弓、一把迷你的赤色大刀。

這難道代表著他們方才被征集的那兩色法器?

“鑒於絕土之境精英怪屬性與征集法器不合, 建議絕土之境小隊借用相應屬性法器,是否借用?”

“是。”

然後, 他們就看到其中戾焰之境那一欄的黃.色鞭子標記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虛影, 一把散發著黃.色光芒的長鞭不多時便出現在小舟之中。

雖然已經數次目睹過掌中寶空間運輸之能, 但前幾次也不過是自他們手中收走物資,此時他們乃是於半空中飛行,這掌中寶竟然能將長鞭精準地扔到小舟之上,這種移動中精準空間對接之能,實在是叫他們三人驚歎。

空間之術, 從來都是大乘修士以上才可探究的奧秘,現在, 便是吳安與崔輕帆都不由開始揣測, 這掌中寶背後,是不是也有一位似那鴻蒙真君一般的真君大能在支撐?隻有柳夜闌早見識過掌中寶之能,也揣測過千萬次, 卻始終無法將刻骨銘心的那個年輕聲音與一位大乘修士聯係起來,心中湧現過無數種明知匪夷所思卻無法不去想的揣測。

三人驚歎不過一時,當他們感應到那長鞭上隱隱與絕土之境氣息壓製相應的氣息,另一種激動的情緒不斷湧現,覆蓋了心中的驚奇。

吳安俯身拾起這把鞭子,手都有輕微的顫抖,好半晌才歎服:“原來……這就是共享法器之義。”

這係統當真是擁有他無法想像的神通,屬性不合,便征集所有的法器再重新互相借用,將屬性相合的法器發到他們手中,“共享”二字中,當真是奧義無盡,細細思量,竟是回味無窮,實在不知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想到這樣的主意!

修真界中,出借法器不是沒有,可隻在極其親密的修士之間,比如道侶、父子、師徒,這種出借甚為局限,一借一還……可是這樣大的手筆,用這樣直觀的方式叫每個人都能得到所需,其中的做法說來簡單,可細細思量,才會欽佩其中的大智慧。

因為,這跨越四境的法器共享,避不開一個問題,信任。

想想方才吳安是在怎麼樣的情形下才肯將自己的法器上交的?

如果不是那隊友互不傷害的神魂之誓,如果不是一路掌中寶及時的指點贏得他的認可,如果不是他再三嚐試長弓無法傷害身後的仙麵母蛛,而掌中寶又擁有那樣無法想像的空間轉運之能……這法器共享怎麼可能實現?

到得現在,對於這掌中寶還有係統,吳安心中隻剩下無盡的欽佩,不知是何方大能才能打造這樣的神器。他好奇的目光在柳夜闌身上掃過,不知道柳道友又是哪裏結下的這樣機緣,卻又肯這般慷慨將這樣的神器與他們共享。

是了,共享。

吳安失笑,在那互不傷害的神魂之誓下,在這神器不可思議的調合下,竟是人人能享受好處,或許這才是這神器背後的精神:互不傷害,彼此造福,共享好處。

再看向表格裏絕土之境裏那把小小碧色長弓時,吳安笑容似解脫釋然又似欣慰感慨,他輕彈掌中寶,他耗盡畢生積蓄的碧色長弓……看來應絕不會白費了。

而他看向漫天黃沙中那囂張奔來的龐大身影,握緊手中長鞭,好一個屬性不合……想必現在這把長鞭定能收拾得了這怪物了吧?

而柳夜闌在細細看過那四行表格中的法器時,心中一動,這次能夠參加升仙大會的修士俱都是小門派修士或者如崔吳二人這般為散修,據柳夜闌觀察,極少有修士會購買四色法器。

而購買四色法器、並且能通過掌中寶參加這“共享法器”計劃的,恐怕更是鳳毛麟角,思及當初係統建議他與童青、沈天雲、應晴分別購買一種法器……看向其餘三行各自所有的小小標記時,他竟是情不自禁地激動了起來,這是不是意味著,哪怕與他不在一境,其餘三位友人此時在掌中寶的幫助之下,也許艱難、也許險惡,可也都順利支持到了現在!

進入秘境以來,各種危險層出不窮,數次走到修道生涯中前所未有的絕境,柳夜闌再苦苦支撐也從未有過抱怨,因為這是他柳夜闌選擇之道:他不甘、不屑、不願與斬梧盟那些所謂的大修士一道,拋卻曾經卑微時的一切,利用自己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境界修為去壓製那些與曾經的自己一般無所依恃的窮苦修士,甚至將自己的修士所需建立在這樣的壓製,確切地說,壓榨之上。

他柳夜闌若要修行,絕不會走那樣一條路,將自己曾經遭遇的一切變本加厲轉移到如曾經的自己一般的散修頭上,更不會將如今已經取得的一切修為看成是這種壓榨理所應當的憑據。

離開紫羅門、甘願為掌中寶當自來水、想要幫助千千萬萬如同瓊氏族人一般的修士、想要讓更多的人擺脫斬梧盟中那許多惡心的壓榨……甚至來到這升仙會中,這是他柳夜闌所選擇的道。

雖千萬人,吾往矣。

故而哪怕再多艱難險阻、數次差點搭上性命,他也絕沒有半點怨言,絕不會向斬梧盟低頭。

可是,這是他柳夜闌之道,童青是他百年知交,知道他的選擇,竟毅然拋卻家族選擇同他站到一起;沈天雲、應晴夫婦乃是他早年摯友,闊別百載竟也二話不說直接加入……這等深情厚誼他何德何能,有何為報?

若是因為他的緣故連累友人,恐怕他將畢生難安。

一個人走在黑暗危途,因為心向光明而無憂無怖。

牽累友人,卻叫他內心難安。

可如今,當他從共享法器這表格上看到並肩奮戰的三位友人的蹤跡時,隱憂解除之餘,竟是莫名振奮,仙麵蛛也罷,沙暴塵海也罷,仙麵母蛛也罷……他從來不是一個在戰鬥,遙遠的另外三境,友人也如他一般,奮戰在一樣的道上,哪怕力量卑微,他們也從未向斬梧盟那些所謂的大修士低過頭!

甚至看著其中兩行上,那些不隻一個的小小標誌,柳夜闌回頭看了一眼吳安與崔輕帆,臉上流露出微微笑意,他的摯友們似乎也在遙遠的其餘三境找到了並肩為戰的隊友,或者說,戰友呢。

這種激動澎湃的心境實在用言語表述,哪怕是身後仙麵母蛛的追擊、神魂擾襲都叫柳夜闌覺得不再可怖。

他們,並不是孤獨地在戰鬥。

眼前的怪物再可怖,斬梧盟的陰謀再狠辣,眾誌成城,必有將怪物摧枯拉朽、令陰謀冰雪消融的一日!

已經被柳夜闌視作戰友的吳安握緊了長鞭,莫名地,他已經深深相信掌中寶對於屬性相合的論斷,先前他用長弓的兩次攻擊失敗,定是與屬性相關,現在既然已經通過係統得到了共享的正確法器,他先前的疲憊鬱憤早已經一掃而空,握著長鞭躍躍欲試,幾乎是迫不及待想要好好收拾一下那在他們身後追擊如此之久,叫他們如此狼狽的仙麵母蛛。

崔輕帆麵色蒼白,他調息許久,此時才略微恢複些神色,卻是朝吳安搖頭道:“不可。”

吳安一怔,隨即忍不住解釋道:“我覺得這係統所說十分可靠,握著這長鞭,我甚至都隱隱察覺到了仙麵母蛛的弱點,這感覺與先前截然不同……”

這等修士冥冥中的靈覺玄妙不可捉摸,卻是做不了假。

吳安這一次十分篤定地相信著掌中寶的判斷,他欲更清楚地解釋卻發現實在沒有辦法傳遞自己內心深處澎湃的戰意與強大的必勝信心,最後隻道:“……我終還是不甘,必要與之一戰!”

可崔輕帆卻無奈道:“我並非不信你的判斷,”他頓了頓看向吳安道:“你有土靈根?”

吳安一怔,有點發愣。

不隻是吳安,就是在操縱小舟的柳夜闌也自方才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一樣發愣。

崔輕帆看向他們二人:“你們應該都沒有土靈根。”

這是一個肯定的判斷。

崔輕帆不是那等輕狂之人,一路走來,多少次性命攸關的當口,他們彼此間從陌生到默契自生,對於隊友的功法、法術、法器,他俱是了然於心,這二人從頭到尾也沒有使用過土係相關的法術與法器,這長鞭卻是明顯需要土係靈力來驅動的……

柳夜闌與吳安俱是無法反駁,因為崔輕帆說的是大實話,柳夜闌身為煉丹師,乃是金火靈根,吳安更是天資卓然,乃是天木靈根。

他們二人更沒辦法說話還有一個緣故,根據一路戰鬥的情況觀察來看,恐怕崔輕帆也沒有土靈根,因為這一路,崔輕帆……也沒有動用過土係法術與土係法器。

在一片沉默中,崔輕帆一聲長歎:“……絕土之境哪。”

難怪要叫絕土之境,哪怕是掌中寶這樣的神器為他們想到了辦法,找到了屬性相合的法器,他們三人中竟沒有一人擁有土係靈根、能夠激發這法器……

崔輕帆一點那四行表格:“你們應有留意,四境之中,竟沒有一境擁有的四色法器是屬性相合的,”那四行表格中,現在已經有不少四色法器的小小標誌變成了虛影,表明應該已經借了出去:“若我所料不錯,恐怕其餘三境的修士也將遭遇與你我一般的困境……靈根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