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 人群散去之後, 杜子騰身旁突然多出一人來,杜子騰一怔, 沒有想到這件會會驚動他, 卻又情不自禁展顏一笑, 來人一身光華,卻在見到杜子騰的笑容之時,刹那光華皆化為溫柔星光。
而此時, 絕土之境, 麵對著那團蠕動著的巨大之物,柳夜闌等眾多修士俱是焦灼無奈, 這種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越發強大而無能為力的情形真是太過糟糕, 叫人無法忍受。
突然, 所有人都收到了小助手的呼叫:“鑒於精英怪即將晉階為boss,戰力初步評估:即將超越此境所有用戶戰力範圍。周天交易係統將全麵接手此戰調度事宜,請問用戶xxx是否同意?”
場中所有人幾乎都是選擇了同意。
他們怎麼會不同意,眼前這緊張的情況下,並沒有更多的選擇, 再者,先前一直是掌中寶在指引他們如何躲避仙麵母蛛的追殺, 方才又是掌中寶提供了攻擊法器與飛行法器, 他們才能前來救下柳夜闌、吳安與崔輕帆三人。
此情此境下,對方肯再次出手,已然是恩德無數。
而此時, 以柳夜闌為首,所有修士都在暗自揣測,眼前這場景下,那仙麵母蛛刀槍不入,即將變得更加強大而難以對付,這所謂的諸界交易係統還能變出什麼花樣來嗎?
是更強大的攻擊法器?
還是更強牛叉的陣法?
甚至是那種強大得叫他們瞬間強力爆表的丹藥?
這些七嘴八舌的討論yy在柳夜闌聽來都不甚靠譜,他不由搖頭。
而吳安卻是問道:“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收拾這怪物……柳兄,你好像另有猜測嗎?說來聽聽唄。”
柳夜闌卻是靜默了半晌之後道:“你方才不是聽到了嗎?這‘周天交易係統’要全麵接手的是‘調度事宜’而不是什麼別的東西。”
崔輕帆點頭:“不錯,我也認為如此。”
吳安眼前一亮:“調度事宜?!那豈不是說……”
柳夜闌亦是眼中難掩興奮:“不錯,若我所料不錯,恐怕他們會派出一位大修士親自指導我等戰鬥……”
吳安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從使用掌中寶開始,他的態度從懷疑到觀望再到驚奇到現在的欽佩敬仰……其實也不過都是在秘境中的短短時日內發生的,在先前,他絕不會相信,自己會對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東西這般全心全意地信賴。
可現在,當他聽說,這法器背後的大修士會親自指導他們時,內心深處的激動簡直像又回到了年幼時,第一次見到修士飛天遁地的驚歎期盼。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識,到底是什麼樣的修士才能構思出掌中寶這般絕妙的法器?可以實現空間傳物的交易,可以想出“共享法器”的主意,甚至還能隨手賜下那樣的靈丹妙藥?
這樣的修士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才會想到用這樣的法器幫助他們這些在修真界中無權無拋的一幫人?
這個推測一出,前麵那些亂七八糟的討論終於停止,修士們的熱點都集中到了那位即將調度全場戰役的大修士身上。
戰場時機寶貴,小助手的意見征集沒有花費太長時間,那位眾人期盼的大修士竟真的如期登場。
“諸位,此戰必將十分艱難,想必各位亦心中有數。仙麵蛛、仙麵母蛛乃至這九嚎深淵中事並非升仙會明麵宣傳如此簡單,法器屬性錯位、玉蛛蘭與仙麵蛛的關係,名門大派必是心中有數,可他們還敢這般公然隱瞞,不過也是認為諸位無權無勢,知道了也無可奈何,甚至……他們恐怕認定諸位中沒有幾人能活著知道這一切。
現下,既然諸位能夠走到這裏,那便請一直走下去!走到將這一切公諸於世,走到撕裂那一切麵具下的醜惡,走到堂堂正正再沒有什麼名門大派敢小覷之日!我在此地,恭候諸位凱旋!”
這道年輕而清朗的聲音是柳夜闌他們三人聽過幾次的,對於這個聲音帶來的消息與激勵的一切,他們情不自禁便心懷敬慕而萬分激動。
他們當真甘心死在這秘境之中,將遭遇的一切盡皆懷在這黃沙之中,好叫那些欺世盜名之輩繼續頂著光環去欺騙其他的修士,叫別人也落入和他們一樣的陷阱之中嗎?
憑什麼?
凡間有惡諺曾雲:修路鋪橋屍骨寒,殺人放火金腰帶。
可憑什麼?!
他們這些人,或是一心一意為了在道途上走得更遠,或是為了身後無數期盼的目光,才會明知秘境有危險也一頭紮了進來,隻為追尋一個踏上更高仙門的資格。
可這難道就是他們的追求、他們的努力活該被踐踏、活該被輕視的原因嗎?憑什麼?!
就憑他們那些名門大派高高在上,就憑他們擁有更多的在修士,就憑他們實力更強嗎?
可是,縱然命賤卑微如螻蟻,眾誌成城亦可吞象!那便叫那些名門大派的尊貴弟子看一看他們這些低賤之人能做到什麼程度吧!
緊接著,另一道更加低沉冷峻的聲音響起,那語氣比之前麵那位修士亦更加威嚴凜冽,哪怕僅僅隻是聲音,亦叫人不敢輕犯。
“我是此戰調度者,蕭辰。”
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這法器背後修士的名字,俱是不由心中一震,既驚且敬。
不過報上名字而已……可真的隻是名字嗎?
對方這樣堂堂正正光明堂皇地報上姓名,竟是對因為這法器帶來的一切風險、因為這法器可能觸怒斬梧盟帶來的一切後果……都有種全然未放在眼中的瀟灑大氣,這般堂皇肆恣揮斥方遒的風範,未曾謀麵便已令人心折。
蕭辰接下來交待的一切,諸修士亦是恭恭敬敬地聆聽服從。
“眼前此物乃是魂獸之一,魂獸,顧名思義,以神魂為食,賴神魂晉階,目下,這隻魂獸便是借助汲取低階同族身上的神魂之力而強行晉階。這般的晉階與我人族修士一般,後患無窮,恐怕支撐不過片刻便會自爆而亡。這隻魂獸,必是已經存了與我等同歸於盡的心思!”
短短一番話,已經為眾人將仙麵母蛛揭露得淋漓盡致。更重要的是,此戰的艱難與凶險,也已經昭然於眾。
一隻拚著晉階就殞命的魂獸……晉階之後哪怕隻能維持短短時間,但在這短短時間之內,它的瘋狂、它的殘暴、它的不顧一切……他們都已經可以想像,心中最後那一點僥幸全部蕩然無存。
這一戰,必須要拚盡全力去爭那一縷生機。
“戰法有雲,勝者有三。如今,此地乃魂獸屬地,受其統禦,此一不利。魂獸晉階,懷抱必死之心,敵心不可用,此二不利。諸位彼此間全無相交,配合有礙,極難形成統一戰力,此三不利。此戰,極艱,極險。若有怯戰者,亦屬人之常情,可於此時退戰。三息之內,退戰者可自行離去。”
“一。”
“二。”
“三。”
有幾個身影猶豫著還是飛離了小舟,他們肯冒著性命風險前來營救柳夜闌等人,也並非全然都是什麼自私自利之輩,隻是,眼前這局勢……明擺著就是有去無回。
這蕭真人都已經擺明了利害,明知必敗之局,還留下來……實屬不智。他們並不想為不值得的東西搭上性命。
眾多修士看著那幾個離去的身影,一語不發。神情中沒有太多遺憾,也沒有太多鄙夷。
他們中有些人甚至現在都有些動搖後悔,可是,看到那蠕動著快要成型的恐怖怪物,又不由一咬牙,自己若是這般轉頭離去,將這樣的東西留給其他修士……留給這群方才還和自己並肩而戰、前來救人的家夥……難道不怕今後道心有瑕,日夜難安嗎?
他們當初肯為了一個不知結果的熱血衝動而前來營救柳夜闌等人,此時便再豁出去一次搏一個結局又如何!
更何況,他們環顧周遭,還有這麼多人,這麼多人都與他們一般留了下來!
人群之中當即就有修士大聲道:“蕭真人!方才那位大修士說得再明白不過,我們這群人在那些名門大派眼中什麼屁都不是!所以他們才敢明目張膽地欺騙哄瞞我們!我才不想叫他們繼續得意!殺了眼前這隻怪物!不敢他們有什麼陰謀詭計,殺將過去!踏上去!碾過去!叫他們看看我們都能做些什麼!”
“對!不過就是一幫自覺得高高在上的玩意兒!什麼東西!我也不服氣!蕭真人,隻要能帶著我們殺過去!我們什麼都聽你的!”
“哪怕是付出性命的代價?”低沉的聲音冰冷的問道。
那修士一猶豫,卻隨即毅然道:“是!哪怕叫我付出性命我也願意!在這般的名門正派統率下,我們又有多少活路!與其最後被他們利用榨幹而亡,還不如用老子的性命狠狠叫他們吃個教訓!老子樂意!”
“不錯!叫他們好好看看!”
“給他們點顏色!”
“絕不能叫他們小瞧了去!”
“媽的,反正老子本來就是混不下去了才進來的!如今正好!”
“哈哈,我反正也不能再進一步了,剩下幾十年壽元也是無聊,要是能用幾址年壽元換下那些大能們的麵具看看他們吃驚發愣的滑稽麵孔……也是很劃算的!”
……
蕭辰隨即道:“既如此,我便明白了。”
“諸位,聽令!”
所有修士靜默下來,隻聽蕭辰下令道:“敞開神識!迎接你們的同袍吧!”
下一瞬間,所有小舟上亮起明亮光華,飛行法器之上隱隱浮動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冷冽肅殺之氣,在場的每一個修士都有一種隱約的錯覺,就好像識海中又多了一個陌生人,極其陌生,又極其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