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貪婪的攫取著自然資源的同時,也付出了高昂的代價。長期靠這種特殊環境生存的人們慢慢養成一種特殊的,令人費解的生存法則:怒而不爭、傷而不悲、逆來順受。
采二區區長丁大炮在班前會上說:“過去一年,咱們采二區的百十號老少爺們在楊董事長的領導下,使出吃奶的勁,出了三十萬噸煤,也算是放了一顆大衛星。今年公司給咱們的采煤計劃是五十萬噸,希望弟兄們發揚我們煤礦工人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的光榮傳統,確保完成公司下達的生產指標。”
采煤二區二隊隊長陳二喜,就像一台黑乎乎的采煤機,鐵塔般的身軀,寬寬的臂膀,厚厚的下巴,高眉骨下一雙眼睛微微塌蒙著,一個憨厚樸實的北方漢子。他耷拉著腦袋,帶著三十多號弟兄換上工作服,坐上索車,沿著黑溜溜的巷道向地心挺進。
由於5114工作麵上,割煤機發出聲聲巨響,無情地把沉積在地心億萬年堅硬的森林化石,割的遍體磷傷。整個采煤麵上煤塵飛揚,像是硝煙彌漫的戰場。
礦工們把上衣和褲子全部脫掉,一絲不掛,頭戴礦燈,腳穿膠鞋,鑽到一米多高的采麵裏,瞬間人們好像又回到了遠古時代。
他們像往日一樣光著膀子不停的在隻有一米多高、傾角達四十度的采麵上爬上來爬下去,掛頂梁、移溜子、挖浮煤,不停的忙碌著。
孫猴子把五十多公斤重的頂梁,用一根繩子套住掛在脖子上,四爪著地,在二百多米長的采煤麵裏爬行,他擦了把汗對狗蛋子說:“我們整天采麵上爬上爬下的四條腿幹活,像什麼動物?”
狗蛋子回答:“報紙上說煤礦工人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特別能忍耐,任勞任怨,無私奉獻,是當代的老黃牛。”
孫猴子說:“人家老黃牛雖然也是四條腿幹活,可是人家毛是黃的,可我們身上全是黑色的。”
狗蛋子的臉上除了兩個眼球是白色的以外,全是黑色,活像兵馬俑,他邊喘氣邊說:“我知道像什麼了。”
孫猴子問,“像什麼?”“你看我們全身上下全是黑色的,麵朝地扳,四爪著地,個個像狗熊。”狗蛋子趴在地下,撅著屁股,得意的回答說。
孫猴子搖搖頭說:“外像裏不像,狗熊雖然外皮也是黑色的,可是內裏是紅色的,我們是裏外全是黑色的。”
狗蛋子說:“可不是嗎,我父親幹了三十多年采煤工,得了嚴重的塵肺病,整個肺全都黑了。哎!”
大奎爬過來,罵罵咧咧地說:“今天真他媽的掃興,早晨我在礦北門口孫二娘早餐店,吃了三個燒餅,喝了她四碗豆漿,氣得她直向我翻白眼。”
孫猴子說:“你也太摳門了,人家賣給你三個燒餅才掙你一毛錢,你白喝人家四碗豆漿就是兩毛,不翻白眼那才怪呢。”
大奎說:“昨晚上不是和老婆子使了個活,出了一身汗,渴了一夜嘛。”
孫猴子說:“你還真行,咱們在井下挖煤的人,身體都有點吃不消,我一個月和老婆也幹不了幾個活,被老婆逼得沒辦法,馬馬虎虎的玩上幾分鍾,就算完事,氣得老婆子罵我是隻破牙刷。”
大奎沾沾自喜得說:“楊董事長有句名言叫‘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就比困難多。’我也是沒辦法,可是後來還是老婆急中生智,想了個妙法——婦女翻身鬧革命。完事後老婆子還高興的趴在上麵唱起來:
雪山嗬閃金光
雅魯藏布江翻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