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柱被拘留了十天後一個人又回到了那三間西廂房,他沮喪地躺在床上,一股怨氣又上心頭:“為了光複祖業,他勵精圖治,一路打拚,可是幸運卻總是和他擦肩而過,無奈他又回到了生活的原點。
他自言自語道:“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川終屬楚,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說完萌頭大睡,就在這時他聽到遠處傳來了悠美的歌聲:
不怕情難守,
不問情難受;
有情人天不負,
淪落天涯有人助
他心裏咯噔一下,這不是趙美人喜歡唱得那道《不離不棄》嗎?唉!趙美人自從跟了我二柱不管天堂地獄不離不棄,特別是我被那該死的郭順財壓斷了腿,美人一直在身邊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了半年,她人都瘦了一圈,一句怨言也沒有,她與我一路走來,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可是到頭來鋃鐺入獄成了階下囚。
想到這裏,田二柱內心猶然產生了一種愧疚感。美人啊美人,都是因為我那番不應有的感慨才使你鋌而走險,闖下了彌天大禍,我拘留了十五天後落了個自由身,可你卻因為犯有盜竊罪要把牢底坐穿,都是我害了你呀美人,我一定要救你出來,我一定要救你出來……。
他躺在床上捶胸拍背地發了一翻毒誓,可是靜下心來一想,有道是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別進來。現如今是一沒理、二沒錢,這下可讓田二柱犯了難,前兩年為了治腿還借了親朋好友五六萬,小店才開張不到半年投資還沒收回來就因此事被查封了,現如今就連吃飯也成了難題,讓我到那裏弄錢把你撈出來?
田二柱正偎在被窩裏發愁,卻聽見頂棚上熱鬧起來,舊報紙糊的頂棚上嗵嗵亂響,還夾雜著吱吱的叫聲……不用說,這是耗子們又在開聯歡會了,這些混賬東西,簡直沒有一天的安生,田二柱心裏正煩,便隨手撿起一隻鞋狠狠向頂棚摔去,這是隻舊布鞋,穿了兩三年,鞋底兒快被磨穿時又請鞋匠上了個耐磨的膠皮底兒,鞋頭處還縫了塊皮補丁,湊巧回家時一不留神踩進了一個水坑,整個鞋子都濕透了,可想而知,這隻鞋是夠分量了,更何況田二柱正煩著,使出的勁頭兒也不小,於是鞋子像炮彈一樣洞穿舊報紙糊的頂棚,在頂棚上留下個大窟窿,一隻正在尋歡作樂的肥碩耗子猝不及防從窟窿裏掉下來……緊接著,奇跡便發生了。一隻長條狀的木盒子也從窟窿裏掉下來,差點兒砸了田二柱的腦袋……
有情人天不負,淪落天涯有人助。
田二柱本能地感到美人有救了,盒子是楠木做的,裏麵裝著一幅略有殘破的畫兒,畫的是蘭竹,落款看得不大清楚,好像是姓馬,作者的印文就更看不懂了,田二柱對篆字向來無好感,好好的字非弄得像蜘蛛爬似的,他雖對字畫是外行,在他的印象中,爺爺還有些琴棋詩畫的雅好,到了他爹那輩兒上就和文化幾乎不沾邊兒。不過記得爺爺活著的時候,家裏還有不少字畫,可惜的是後來都敗壞光了。
田二柱雖然不懂字畫,可他懂得這東西值錢,這幅畫兒紙品古舊,略有殘破,空白處還印有幾個不知何人的藏印,就衝這個也得值個萬兒八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