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蛇魘縈魂,安琪女神(1 / 3)

我心如水,誰為蓮?蓮出汙垢,誰為塵?紅塵舍利,誰為子?子若是我,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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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的那天上午,朱啟明剛走,姐姐朱琪慧就來了朱家屯,等到下午黃昏才回。一是想最快知道弟弟朱啟明的高考消息,一是意外落榜後即刻對弟弟進行勸導。朱啟明那天回來的太晚,姐姐被告知工廠那邊有商家請款,也就沒有在等下去;不過她現在已經知道了一切,知道弟弟從情感的低穀走了出來,也就寬心了許多。

朱啟明從梁山回來後,便準備和姐姐、姐夫照個麵,聊聊下一步的打算。

姐姐朱琪慧結婚已七八年了,育有一子。姐夫潘大明和弟弟潘大亮兄弟二人開辦了一家釀酒廠,工廠小有規模,效益不錯,一年營業額大約十幾萬左右。姐姐是會計中專畢業,正好擔任自家工廠會計。朱琪慧原名“朱啟慧”,朱啟智兄姊四人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分別取自“智、慧、聰、明”。朱啟慧發現“琪”字比“啟”字更女性化,也比較文雅,還帶有幾分淡淡洋韻,便改“啟”為“琪”。不過,這都不是深層意思,朱琪慧所選的這個字出自“安琪兒”的“琪”,這表達著朱琪慧的一個比較深切的宏願:她立誌做一名醫生。

姐姐朱琪慧少女時代喜歡讀安徒生的童話故事,獨鍾青睞長不大的天使安琪兒(Angel),“隻要有一個好孩子死去,就會有一個上帝的安琪兒飛到世界上來。他把死去的孩子抱在懷裏,展開他的白色的大翅膀,在孩子生前喜愛的地方飛翔。他摘下一大把花。把它們帶到天上去,好叫它們開得比在人間更美麗。仁慈的上帝把這些花緊緊地摟在胸前,但是他隻吻那棵他認為最可愛的花。這棵花於是就有了聲音,能跟大家一起唱著幸福的頌歌。”

這種淒美和悲涼的的格調在她純潔的心靈上烙下深刻的印記,甚至淨化、升華了她的內心世界,後來見聞了諸多因計劃生育政策導致的“慘絕人寰”悲劇,無辜的生靈還沒看到世界的美好就用鐵鉗子冷酷摧殘致死!這是怎樣的令人發指的惡毒行為!她在初中時發誓做一名醫生,希望在用鐵鉗抓取“安琪兒”的頭顱時,輕一些、柔一些、慢一些,即便無法改變他們“必須死”的命運,也盡可能讓他們在溫情和柔和中遠去天國,不要在冷酷無情和殘忍血腥中斃命,“活著”是他們的權利和尊嚴,生者不管是處於何種不可抗力的原因都應該給予他們應有尊重,在國家政策的許可下肆無忌憚剝奪有情眾生的生命,都是一種罪惡!法理必須遵從於天理。

因為人性的本能偉大在心中的萌發,也因為“安琪兒”的聖潔的召喚,朱琪慧填報小中專誌願時,選擇了醫校;遺憾的是,或許是陰差陽錯或許是某些不可告人的暗箱操作,她卻與白衣天使無緣,最終被會計專校所錄取,她在遺憾和無奈中讀完三年中專。因為魂縈夢繞的“安琪兒”情結以及對平等與仁慈的無限崇尚,她與基督教結下了難解之緣,她認為基督才會抑製人性的邪惡、才會給人們幸福和平安。

在朱啟明心中,姐姐盡管沒有如願以償她心中的天使之夢,但姐姐就是“安琪兒”,就是“天使”,侍奉天主的天使,給人們帶來光明的天使,竭盡所能解除人們痛苦和不安的天使。朱啟明有時拿姐姐信仰和母親的信仰比較誰更偉大,比來比去,好像沒有什麼可比性。

這留待以後再思考吧。

從朱家屯到姐夫的家潘家鎮約莫五公裏左右,騎自行車也就是一二十分鍾。但是,朱啟明走在這條熟悉的馬路上,卻感覺走了二三十年。

潘家鎮是周邊30個村落唯一的一所初級中學,從初一到初三共九個班。朱啟明在潘家鎮中學完成了初中三年,他準備從這裏考取縣重點中學——鄆城縣一中。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如果考上縣一中,就是半個大學生,因為縣一中的教學質量在全縣幾所中學中獨占鼇頭。考上縣一中是那是朱啟明的最高願望。他的誌願比姐姐朱琪慧高遠的多,“小中專”是不能入其“法眼”。朱啟明學習刻苦努力,心無他物,********就是三個字“縣一中”。

高遠的目標設定,過度的精神壓力,朱啟明患上了輕微的神經衰弱,有時還伴有輕微的神經質,學習成績總是徘徊於中下水平,這使他壓抑難支、窒息難當,一度視覺模糊,神情恍惚,思維破裂、邏輯混亂,語無倫次,不得不休假一個月,休假使他的學習成績更是一落千丈——朱啟明進入了“循環互害”的漩渦!

第一年中考,他失敗了,縣一中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那是一個酷熱難當的夏天,當命運判決朱啟明中考落榜時,他頓感天旋地轉,而後天崩地裂,再後飄飄忽忽如墜五裏霧,他失魂落魄踉踉蹌蹌走到村口的麥場邊,鄰居的二伢子,人小鬼大,剛滿10歲,用一根高粱杆擋住朱啟明,然後指著三米開外的一個洗臉盆說:

“三叔,你敢不敢用手揭開這個臉盆子?”一臉詭譎的笑容。

“裏麵是什麼東西?”朱啟明有點象行者武鬆醉行景陽岡,半路被店小二阻攔的那一幕,好奇心讓朱啟明停下腳步。

“不能告訴你,你敢掀開嗎?”二伢子遠遠地站著,用長長的高粱杆指著盆子,再次挑戰。

“啊哈,有什麼不敢?不就是一個盆子嗎?”朱啟明正要邁步向前。突然,他停住了,心想——

不會有這麼簡單,一定不會。盆子裏麵一定有東西!——那到底什麼東西?哦,想起來啦,前天我看到二伢子的小妹妹抱著一隻白兔,一定是那隻兔子。那隻兔子潔白如玉、纖塵不染、潤如朗月,粉紅色的眼睛晶瑩如珠、清澈如水,鼻子微微聳動,節奏輕曼如風撫琴,氣息悠緩如縷如絲;有言是靜若處子行如脫兔,這種說法大謬不然,應該是靜如處兔,行如脫子——你就看二伢子這個小“脫子”,活脫脫一個古惑仔的行派。朱啟明轉念一想,嗯,不就是個兔子嘛,掀開抱出來就行了。兔子象征和平、是柔美的化身,怕什麼呢?

“掀啊,掀啊,快掀啊!”二伢子在催促。

朱啟明邁前一步,鞠身俯腰,正要掀起盆子,但還是停了下來——

還是不對,如果是兔子的話,二伢子何必離得那麼遠,他肯定是怕受到傷害;如果我掀開不是小兔子,而是一隻雞、一隻鵝,它肯定會攻擊我,已經憋悶了那麼久,報複心一定非常強,打開的瞬間,不啄我的眼睛、就扭我的鼻子,豈不破了相!如果是條狗,那就更不堪設想了,我曆來怕狗,提起狗,我就毛發倒豎激靈一顫——不過,仔細審量,應該不是雞鴨鵝狗,這個盆子太小了,盆子扣不住它。噢,我想起來啦,刺蝟,刺蝟,一定是刺蝟,昨天二伢抓住一隻刺蝟,拴住一隻腳提摟帶拉達一路狂奔,那隻刺蝟真他娘的受了洋罪了,二伢子實在有點混世魔王,刺蝟跟你有什麼仇、有什麼怨,這樣折磨它。刺蝟除了它的刺有些磕饞,並不令人憎惡,尤其是那個小鼻子小嘴,倒有些與小白兔同根同族也說不定,我要救它,我一定要從二伢子的魔掌中拯救它。

朱啟明一旦果決斷定,義不容辭的神聖使命感也油然生起,他表情肅穆,動作也格外莊嚴,既然是這麼神聖而莊嚴的盛舉,當然要考究考究,是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呢?《麻衣神相》上說:先行左腳為貴,先行右腳為賤,當然不能先邁右腳,要先邁左腳。誒誒,關鍵時候掉鏈子,瞬間性失憶,朱啟明居然想不起來那隻是左腳了!

“三叔、三叔,快點啦,我要回家吃飯嘍。”

“你他娘的催什麼,我不是再考慮精準一些嗎?”朱啟明暗暗責罵,朱啟明轉念一想,感覺自己誤判了情勢:

如果是刺蝟,何必用這麼長的杆子,刺蝟又不會撲、跳、踢、抽、噴、扭、啄、抵。。即使來個地雷十八滾,也有機會躲開,三米的距離,刺蝟至少要滾十個圓周,一個圓周至少十秒,十個圓周一百秒,一分半多種,按二伢子的賊飛至少跑出百米開外,如此這般計算,用杆子遠遠地指實屬不必。這樣分析,刺蝟應該排除在外,他一定比刺蝟的速度快、起跑爆發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