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家庭潛流,兄弟糾葛(1 / 3)

朱啟明從三聖廟回家,要經過大哥朱啟智的“新家”——結婚新房,這是兩間半磚、半泥、頂鋪預製板的平房,牆體下半部分是磚、上半部分是泥、屋頂麵鋪預製板,這種房體建製在八十年代初不算太高檔,但也寒磣。

房子的地基墊高了半米,因而顯得比周圍挺拔聳立了許多。房子建在村子邊緣,周遭無靠無依,突兀而孤零,甚是惹眼。朱龍雷在此建房目的有二:

一是地勢開闊,大有八麵來風、四方聚財意,實際上這是一廂情願的主觀臆望,並不符合堪輿學理論,峰獨豎,高房淩空,陽氣太重,陽盛陰衰,亢奮激蕩,孤零零,後無依靠,左右沒有幫手,這樣的住宅環境對人的心理健康不利,日久天長,性格也許會變得孤僻,更不要說聚財聚氣了。

二是老大朱啟智都四十拐了彎、高齡未婚,實乃愁腸結結,究其緣由不一而足,但不重視“公關形象”也是技術麵的欠缺,所以將房子建在村外,築巢引鳳,招人耳目、隨風遠播,通過“實體”發布婚信:家有宅男、待字閣中。

但是房子建了六七年,並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偶有媒婆前來穿針引線,最後都無疾而終。一晃眼,老大已逾不惑,除了村西憨漢子那個五十好幾的老光棍外,沒有比朱啟智再老的了,到底是什麼因由讓他的的婚事山重水無一路?外麵傳言多多,但朱啟明已經懷疑了四十年,可以說老大一降生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了懷疑:這個不足月的熊羔子到底是不是我的?隨著老大朱啟智的年齡增大,朱龍雷左看右看這熊孩子都不象自己;再仔細審察一番,舉手投足間又頗具朱家神韻,朱龍雷審視一番後睡一覺醒來,忽然又不像了。熊孩子行止笑顰與朱家貌殊神離,有時想,如果他象我再瘸一條腿就形神酷比,怎奈這家夥走如野狗,野狗就難免有******野種之嫌。。朱龍雷在朱啟明二十歲之前,總是在“像”與“不像”中左右徘徊猶豫。朱龍雷是一個陰陽清瞭、涇渭分明、憎愛不混、是非不雜的“方筋”,但是在這個事上,他怎麼也“方”不起來,也“筋”不起來,總不能在“是”與“不是”間做出抉擇。

要想“方”,首先要有“方”的軌則,要橫平、豎直、中間連拐,然後與這個軌則相比較,符合的為“方”,不符合的就不“方”,至少是“方”的不瓷實、不地道。可是人的相貌五官舉止談笑,與預定的軌則相比,就很難套定了,況且這標準也是個活物,又不是靜止不動,如果朱龍雷和朱啟智同照一個鏡子,霍朱氏當裁判說“笑”,父子二人便笑,霍朱氏比一比、看一看、咂摸咂摸兩人笑的“長寬高”,或許能看出三分玄機,不過另外還有七分不可定性、不可定量;還有“霍朱氏”與“霍氏朱”,“霍氏朱”與“朱霍氏”的目測和感受都會出入很大甚至判若雲泥。所以“方”的實用性是在有限,也非常不靠譜,誤讀誤判誤決可要出大事。朱龍雷的“方”性思維實在蹩腳,也讓他自認為直可衝天、正可裂地的萬丈浩氣在這個事上,老虎吃天難登天,痿了他的十二分的神氣!

要想“筋”,比“方”還難,這要找到較“筋”的對象啊,給誰較呢?給這熊孩子較了二十年的“筋”,最後自己的“筋”被自己“較”的越來越圓,筋也越較越“短”,越較越有“彈性”。要不然,那天老朱啟明說老子“不能像我一樣”這句話,就是一種奇恥大辱,擱以前的脾氣,我要他在青天白日下說清楚“像我什麼”,這足以說明現在的“筋”又短又柔漸爾變圓。除了把熊大當成較“筋”的下家之外,當然也考慮和老婆子霍朱氏對壘開戰,可是,隻要朱龍雷暗說、明說、灰不愣登地說其“熊老大可疑”這檔子事,老婆子“三句半”就三下五除二徹底斬斷了朱龍雷的“方筋”,最後的化解過程如湯沃雪、如雪入水、如水化氣、如氣凝雲,最終雲散虛空、空遍三界。

朱龍雷這世間的“萬用神術”—方筋,可以在煙硝彌漫中一往無前,在老伴霍朱氏“三句半”麵前,卻再也無法一展當年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雄風。當然在那個年代,霍朱氏也不能用“三句半”抵千萬雄兵一舉拿下鄆城縣城,更不能救命於水火、解民於倒懸,此一時彼一時,世事流變,不同道法在不同的環境下發揮各自獨有的功效,但就這個事來說,“三句半”就是“方筋術”收妖的紫金缽!

霍朱氏“三句半”就是收納朱龍雷的“雷峰塔”。

朱龍雷覺得自己不但腿瘸,精神也“瘸”了。

這些事情不隻是朱龍雷自己私下腹誹又不敢太張揚,其他的街坊鄰居難道就沒有私下議論?這樣看來,媒婆隻踏一次門、後麵沒有續戲就不奇怪了:誰願意把閨女嫁給一個來曆不明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