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異日崢嶸變,千裏清風吹(1 / 3)

朱龍雷夫婦對所謂的“代孕”這種新時代高科技的產物,不置可否,也不感興趣,而是反複敦囑兩人,尤其是趙飛柳,說,要不要孩子都沒啥大不了的,要緊的是自己身子,趕緊去看,北京上海哪裏能看好就去哪裏。

趙飛柳笑著,飛針見血,那就讓爸爸跟我們一塊去北京上海看肝病吧。朱龍雷說,我這老胳膊老腿去什麼北京上海,你們年輕啊,需要好身體。趙飛柳說,我們年輕人抵抗力強,我這是良性,中西結合治療,沒啥大事。母親說,還是到大醫院看看好。

啟明中學的教學活動順風順水,如火如荼,呼延妙心和趙飛柳各上交辭呈,從潘家鎮初級中學辭職後,都搬進了啟明中學的教職公寓內,為了顧忌朱啟明和呼延母子的“隱秘”感受,趙飛柳自己特意要了一個房間,和呼延妙心的居室走廊首位遙相而望。

實際上,這些都是掩耳盜鈴,整個學校的教職工早就流言蜚蜚了,三十來歲的呼延大姐姐,自說自話“孩子爸在美國”,就是不見孩子爸的鬼影;騙鬼捏?不怕“撞”一張臉,就怕“是”一張臉,呼延寶寶和朱啟明麼姿臉麼姿腚,就是一老枝劈出來的一新椏,一先一後的差別。

“呼延寶寶咋像我們朱副校長呢?”清潔工阿姨口無遮攔,像皇帝新裝那個天真小孩,指頭一不小心捅破了天窗。此時正巧,朱啟明和呼延妙心一同從教務處走來,兩人聞聽,朱啟明登時一臉綠茶,妙心一臉紅茶;從樓下拾級而上的趙飛柳也聞言切切,確恰似一臉紅茶、綠茶勾兌的“雞尾茶”,綠不盈、紅不騰,心裏澀咯藍哩還兼有嗆鼻子的芥末味。

眾人訕訕笑,不尷不尬鳥獸散。

說來也奇怪,趙飛柳越來越待見這個五官長相日益“逼格”朱啟明的小呼延,或許是女人心相通,或許是同為女人身,不敢莫相輕,或許是愛屋及烏、心理代償,總之,趙飛柳盡管對他們兩人“蜂花紛亂舊情事”深悉其緣,但從沒有產生糾結忐忑嫉妒恨,反而是對呼延妙心的深度同情。趙飛柳非工作時間都會在呼延妙心的房間,一是探討啟明電腦培訓的發展問題,更重要的是逗樂小呼延,小呼延也似乎離不開除母親之外的第二個熟悉的身影,第二句學會的語言是“啊、阿柳姨”。

在朱啟明陪伴趙飛柳的日子裏,他開導趙飛柳悲歡徒自感,圓缺本無情,有沒孩子都要愁,不如二人世界安頓你我的心,我挽你的手,和風周遊一生。朱啟明的話中深意卻恰恰被趙飛柳套進了圈子裏:是的,你說的極是,所以我們應該接受有孩子的事實,或沒有孩子的事實,不應回避他,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

朱啟明知道她是槐花樹上摘青杏,說此花、喻彼果,甜也不是,酸也不是,一腦子老幹媽辣椒醬。朱啟明過了後打開“醬缸”,啜起裏麵的一顆“歪果仁”,品咂個中滋味,其實並不是辣不可耐,都是自己無意中放大了,說到底還是自己缺乏擔當力——怕辣。怕辣,當初就不要吃,不能借口紅塵醉裏不由人而恣意妄為!難道不是嗎?明知酒深千秋夢,夢裏誰自持?還特麼一口連一口,洗掉了一時愁,卻衝進了妙心軟紅生死宮,走出來一個翻版朱啟明:呼延琦鳴!琦鳴—啟明,這是在妙心提醒自己?還是惡心自己?還是羞辱自己?

趙飛柳總是從正麵“開發”能量,對朱啟明這麼說,呼延姐是以小呼延這個天使一般的精靈來銘刻對你的那份至深的愛,同為女人,我最能深切理解;事情已成鐵的事實,接受他比排斥他更能讓你心安理得;你在淩晨一兩點為我拭淚,這我都知道;你在淩晨三四點手腳偶爾抽搐,我起身撫摩你的臂腕和手背,你或許不知道;我知道你內心的不安和驚懼,你騙不了我,我是你同衾共枕的妻子,我貼耳諦聽你的胸脯,是你深處的呻吟和呼喚,我無能為力,自己的心結需自己開解。你不安,我就不安,你安寧,我才安寧;現在我能直麵並能接受這個現實,不是我有多大的情操和胸襟,而是我試圖破除一切心靈的藩籬,獲得無邊界的安適與恬靜。

我能接受這個沒有父愛的所謂的“私生子”,甚至連呼延姐我都可容納,也懇求你也能,這樣你能在靜夜裏安然入眠,好嗎?

妻子飛柳一席言,如千裏清風吹,萬傾萋草燦,明月星空照,山水曆曆現,無垠思維、透脫行派,舉手投足盡是天來風流,那婉婉氣場飄逸著渺渺的脫蕩;朱啟明默坐飲喘息,戚戚痛鳴,事雖已桑田,我心未滄海,緣來緣去恰似夢,醒愕了無痕,唯留清歌斷腸寸,左右維穀,作繭縛心,還不如一介女流,涯巔一呼,讓我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