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朱龍雷經過十多天的治療,朱啟明不離病榻左右,悉心照料,父親氣色好了很多,母親催促朱啟明回廣上班:有飛柳這些人在,你就放心去吧。
朱啟明動身時,母親兩眼籲雲灑露,拉著兒子的手說:“小,先到廣西看看你大哥大嫂,家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朱啟明說:“娘,我知道,你不說我也本計劃去的;聽說圓叔也在廣西,正好我過去也給他聊聊一些家裏的事。”一些家裏的事——朱啟明把信息量極大的潛台詞花遮柳掩在“不經意”的家常中,試圖告訴母親,有些事情我們年輕人都知道,您不必兜兜掖掖煞費苦心,我們這一代年輕人很欣賞您那苦淒歲月的一抹幽蘭的雅香;您久經風霜的根須或許是苦,但發出的枝葉卻是芬芳,請您舒展蜷曲的花蕊,接受我們的朝拜,不必憋屈了自己真情的流露。
母親聽罷兒子一句素若白水的言談,禪心如月,深解意趣,但她老人家如川後靜波,嫻約若處子,溫婉一笑,遺情想像,顧望超愁,僅僅回應道:“去吧,把心交給長天,一切都順其自然。”趙飛柳正挽著母親的手臂,淡妝淺笑,清氣含芳,說:“走吧,家裏有我,隻渴望,下次把我們的朱梓潼帶回來。”
現在財務已經自由,路費不再是問題;交通工具縮短了時空,天南海北已不再天隔水遠。其實朱啟明每月都會回老家看看,再加上趙飛柳隔三岔五前去“犒軍”,兩人想吐心悅情,都在起心動念恍惚間,隻一個“飛的”即可。
此時的朱啟明,自知身被紅塵****所纏,周旋於三個女人之間,看似瀟飄揮逸,實則疲憊而又傷痕累累,哪一個都不忍心傷害,隻能委屈了自己,強顏歡笑給她們各自恭捧香蓮一朵,清香一縷潤百生。朱啟明一手翻閱現代管理理論,一手翻閱中國傳統儒道學典,第三隻手翻閱著佛家圭臬至經,用眼睛觀照著“紅塵俗世”,一時很難拔升飛天,隻能盡量保持一顆清淨心,懷一顆菩提心,在天做飛燕,落枝成鳥雀,收放自如,高下皆宜,既如君子般自強坦蕩,又似隱士般自在逍遙。如此,日子就能夠演繹成為一門生活化的藝術,一路前行的風景也就值得期待了。
不過,朱啟明總覺的這一次不一般,到底怎麼“不一般”,朱啟明隻能口問心,心問天了。
朱啟明從濟南登機,乘雲氣,禦飛龍,極目窗外白雲朵朵,而他的精神卻遊乎四海之外了,朱啟明閉目冥想幾十分鍾,最後的一幅圖影卻落在了昨天晚上:在普康醫院的病房往外瞟視,大門口進來的一個女子怎麼越看越像張嫻,燈光不佳,視線模糊,嘎滴嘎滴的皮靴敲擊的水泥地板清越而斬截,這是故人的標準“足音”。丈夫身患艾滋,對她就意味著將行來臨的悲徹與苦楚,我朱啟明又能做什麼呢?相戀將近十年的伊人卻最終落得如此淒切和落寞,不能不怪造化弄人,不能不讓觀者唏噓扼腕!
她應該在丈夫身邊,為什麼這個時候回來?難道丈夫已經離世?
三個小時後,朱啟明在南寧吳圩機場,一下機,朱啟明就撥打了張靜的電話:“我昨天在醫院好像看到的是你姐姐,她回國了嗎?”
半天沉默,張靜才喁喁回答:“她不回國,又能去哪裏呢?我可憐的姐姐。”
朱啟明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一切都在不言中.....得這種病的結局都沒有懸念,但沒想的是這麼快。要不要給張嫻打個電話呢?——打過去又能說什麼呢?安慰她?——這種關係在此刻“安慰”,又與奚落和嘲弄有什麼區別呢?
啪,朱啟明合上手機的翻蓋,一招手,機場的士應聲而至,“去武鳴縣城。”
朱啟明這才撥打了大哥的電話,大哥對三弟的到來用“說明文”的語氣回應道:“哦,你來啦,路上小心。”看來大嫂的悲劇已經掏空了大哥所有的精神世界,連語言表達都幹癟地隻剩下“骨感”的音聲。
問題比想象的還要嚴重。大嫂販毒,從泰國老撾經雲貴一線,到達廣西,然後行銷全國各地,廣東東莞厚街的“芙辣倭”也是她的“歇腳”處,奇怪的是大嫂韋美音並未染指“芙辣倭”,還算留有一絲天良,不然很難說這位寡婦老板娘和田中一郎這一窩子能躲過這一“劫數”,大嫂韋美音一定也考慮到田中一郎是“本家”,才沒下此毒手。
大哥朱啟智說:這個****的婆娘,還算不上罪行累累,因為她也是剛上“道”,來回倒手也就那麼三五次,業務量還沒超過十公斤。我不能原諒自己的是,我她的舉動居然一無所知,隻知道她在忙時尚服裝。她害了自己,我也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