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當年衛玠回答了淨檢法師“何為善”開始, 淨檢法師就對衛玠算是印象深刻了。因為她是真的堅信著衛玠一定就是那個能夠逆天改命的救世之子。
等了這麼多年, 終於等到的一線生機。
淨檢法師佛前許願, 會盡己所能的幫助衛玠, 並且也已經在默默的這麼做了。好比專攻心疾的晉疾醫, 其實都是淨檢法師介紹給衛老爺子的。而說服晉疾醫答應入衛府的, 自然也是淨檢法師。她是知道晉疾醫和他師兄江疾醫相愛相殺的曆史的, 衛家已經誤打誤撞的請了江疾醫入府，那麼，晉疾醫願者上鉤的日子還遠嗎？
比狐狸還精的晉疾醫, 很少會栽在誰身上，江疾醫和淨檢法師是唯二的例外。
衛玠敲門而入之前，包括衛玠在內的人, 都以為晉疾醫和淨檢法師正在討論什麼高深的佛法, 但其實他們隻是在聊江疾醫的日常。
準確的說是晉疾醫千方百計的想從才從宮中回來的淨檢法師口中，打聽到他師兄的日常。
而淨檢法師則在假裝念《大般涅盤經》, 講述“不可說”的理論：“不生生不可說, 生生亦不可說, 生不生亦不可說, 不生不生亦不可說, 生亦不可說, 不生亦不可說。”
“這兩者前後就不挨著。”晉疾醫的臉色不算很好看。
“不可說”這句佛家名言，從狹隘上來講，意思隻是說世間真理可以證知, 卻不可以全部詮釋。並不是徹徹底底的要求僧人在什麼事情上都要三緘其口。
很顯然淨檢法師隻是在敷衍晉疾醫, 將不願意透露江疾醫個人信息的意思表達的淋漓盡致。
正常人都會被噎到不行，但晉疾醫卻微笑表示：“《大般涅盤經》還說‘有因緣故，亦可說得。”
晉疾醫對自家師兄的執著可不是浪得虛名。
淨檢法師也回了晉疾醫一個恬靜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與晉疾醫對視，反正打死不說話。她的耐心很好，口風也嚴，如果晉疾醫樂意，他們可以就這樣“相視一笑”的耗費到明天早上，反正她不著急。
衛玠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曲徑通幽，禪房花木，一推開門，淨檢法師與晉疾醫均麵帶笑意，意境深遠，安靜又美好。讓人甚至有點不忍心打擾了。
但在衛玠出現後，淨檢法師與晉疾醫卻同時看向了他。
一個在微笑，想要衛玠有點眼色，早點出去。
另外一個也在微笑，隻不過是慶幸著衛玠終於到了。不等衛玠開口說明來意，淨檢法師已經順其自然的替他開口：“我正要讓弟子去找衛公子，沒想到公子這就來了。”
衛玠一愣。他覺得淨檢法師就像是真的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主動找了話題來不讓他尷尬。
“您找我？”
淨檢法師點點頭，她是真的找衛玠有事，隻不過是“見到了就有事，見不到就沒事的”那種有事：“想讓您對一會兒第二次離開這裏時，遇到的第一個熟人說，緣起緣滅，皆是定數，緣起，天涯咫尺，緣滅，咫尺天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請他不要過分執著，免得傷人傷己。”
“哈？”衛玠聽的雲裏霧裏。
然後，衛玠就被淨檢法師送客了，包括晉疾醫在內的“客人”。
衛玠終於從拓跋六修那裏看明白了真正的局勢，在晉疾醫對他開嘲諷前道：“我明天還要去東宮。”
這潛台詞已經很明顯了，衛玠常在宮中行走，如果晉疾醫這輩子都不想知道江疾醫的消息了，那大可以得罪他。
“……”晉疾醫給了衛玠一個“好生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的笑容，嘴上卻還非要虛偽的說著，“您想到哪裏去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衛玠點點頭，你就是。
晉疾醫覺得這麼聊天簡直沒朋友，便放下了和衛玠鬥嘴的執著，隻盡職盡責的負責給衛玠搭了個脈：“不錯，有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