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混合在房水和血水裏暈染了湛藍的瞳色，清河毫無知覺般揚手扯斷了連接眼窩內的細長血管。紅色再一次噴濺出來，打濕了餘皖慘白的臉頰。
一旁的俏麗女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優雅，她驚慌失措地抬起手，顫抖著想要為血流不止的少年治療。
“咚。”指尖還未觸及那兩處猩紅的空洞，清河就搖晃著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快！老、老師！快救救他！”餘皖跪倒在少年身側，扯住伊韻水的衣服大力搖晃著。
伊韻水咬緊下唇回過神來，迅速聚集起魔力為清河止血。
漫長的黑夜召集起翻滾的烏雲，不懷好意地遮蔽了東方的每一縷曙光。
這一天，沒有黎明。
磅礴的暴雨接替了暗夜，即使在萬物蘇醒的早晨也是一片昏暗。十幾個小時的力挽狂瀾，總算暫時保住了少年可悲的生命。
精疲力竭的兩人並沒有鬆一口氣，無形的悲痛重重地壓在他們心上，幾乎令人喪失了希望。
“給我立刻滾回來，克隆體！”餘皖狠狠地按下聯絡器的開關：“別管‘神跡’裏的什麼破機器了，快回來！”
“砰！”通信器砸在牆上撞了個粉碎。餘皖拿起鋼筆狠紮進了自己左肩，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站了起來。
“阿皖……”伊老師淚眼朦朧地抬起頭，帶有一絲希冀地問道：“清河，清河他的詛咒……算是解除了嗎？”
餘皖攥緊拳頭搖了搖頭：“人魚淚早已經滲透了他的全身，單純摘除源頭沒用。”
庭院裏的傳送陣亮起一陣白光，在濃濃的黑暗中顯得十分刺眼。銀發黑眸的沉默少女平靜地走進房間。
“克隆體，”餘皖拾起地麵上殘破的眼珠，拚命壓抑著心底的絕望，沙啞地開口，“你和我各拿一顆，借助裏麵人魚淚的吸引力，就算走遍全世界也要拿到一代魔怪的血！”
“一旦拿到血，立刻去實驗室遺跡裏處理，然後滴、滴到清河的眼眶裏。”
“老師，在這期間，清河就拜托你了！”
“阿皖！”伊韻水衝著餘皖的背影喊道，“你們……保重！”
兩年後。
“先拿這些回去。”身材修長的黑發青年已經完全褪去了稚氣，沉穩地接過銀發少女手中的兩個小試管——那是拯救弟弟的希望。
兩年多了…..餘皖對即將到來的團聚充滿了期待，一邊觸發傳送符籙一邊舒了口氣。
還好這期間沒出什麼事……出事老師會緊急派人聯絡我的。不知道清河長高了沒有？老師多半瘦了吧……當初拿個聯絡符籙多好，現在也不至於這麼掛念……
餘皖小心的將試管貼身藏在胸前，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踏進了回學院的傳送陣。
白光化作細絲散去，熟悉的學院裏依舊是一片朝氣蓬勃的景象，來來往往的學生們身著統一魔法袍說笑著穿梭在各個教學樓之間。
餘皖匆匆穿過人群，向那個被自己當作“家”的庭院走去。
“誒那個穿普通風衣的男生像不像伊老師收養的那個？”
“真的！就是他本人吧！聽說幾年前外出修行了……”
路上的學生們紛紛側目打量著青年，相互議論著。
“那也不能不管自己弟弟的死活吧！？他弟弟是個瞎子，一直照顧他的伊老師上個月又去世了——”
“噓，你小點聲！”
“！！！”他剛才說了什麼——？餘皖僵在了原地，一瞬間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小詩，他回來了。”今發的英俊青年苦笑著走進詩茶茶的書房。
桌前的棕發少女沉吟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難得那孩子開朗了不少……反正他們兩個人目前應該都不知道老師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