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大明湖,荷葉森森,荷花婷婷,在藕荷深處,悠悠蕩來一葉小船。
“小姐,時候不早了,該去買酒了。”
“小翠,你說的那個酒坊真有賣江南的梅子酒?可別是騙子,欺我們北方人沒有喝過,濫竽充數呢。”
小翠俏鼻子一嚷:“小姐,我好歹也在南方長到八歲,怎會弄錯?”
小姐撇撇嘴,滿臉狐疑:“你八歲就喝酒?我看八成不牢靠!”,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眨了一眨,想想又無奈道:“唉!也罷了,折騰這麼長時間,眼看日子就到了,至今也沒個著落,死馬就當活馬醫吧!……過往奶奶老念叨,江南如何如何好,江南如何如何妙,這次要真能弄來江南美酒給她賀壽,想必她一定歡喜!”
“我的二小姐,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這麼點小事,我小翠出馬,一個頂倆!還用得著你親自跑出來?”
“那可不成!既是我的心意,自然要親力親為,再說了,你這丫頭傻乎乎的,被人騙了恐怕還給人數錢呢!”
小翠不樂意了:“小姐!你不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我要被騙了,你來就能頂用?還不是找個借口出來耍?”
小姐氣得舉起粉拳,作勢欲打:“死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討打!”
這一主一仆是濟南夏府之人,說起這夏氏家族在武林中可也算是赫赫有名,當今武林頂尖兒的三大名門正宗昆侖、峨眉、般若寺,無論哪一個都是樹大根深的擎天巨擘,濟南夏府正是昆侖的世家分支,代表著昆侖派在這一方的既得勢力。
這主仆二人中的小姐乃是夏府家主的次女夏雨菏,婢女小翠是夏雨菏的貼身丫鬟。話說夏府老祖宗夏老夫人的八十大壽就在眼前,夏氏闔府忙碌籌備,準備大肆慶祝,這夏二小姐也一心想送個巧禮,討個彩頭,隻是這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對夏府這等人家來說,就是三個字:俗!俗!俗!如何拿得出手?
不過,這夏老夫人是江南人氏,從夫嫁來濟南,幾十年未得還鄉,每每舉頭明月之時,就愛提起家鄉種種好處,這夏二小姐常聽念叨,自然就記住了。這日正為祖母壽禮發愁,我聽丫鬟說這江北之地,竟有人家賣江南梅子酒,不由就動了心思。
說笑之間,主仆二人上得岸來,沿著大明湖走了片刻,就見前方梧桐樹下青青的籬笆圍了個院子,院前挖了個環形小渠引來湖水一泓,院內有茅屋兩間,花草幾叢,菜田一方,頗有些隱士風骨。夏小姐暗暗稱奇:竟有如此清雅的酒家?
到了院前,隻見柴扉緊閉,小翠大喊:“張老板,張老板,生意上門了!快來迎客!”
東邊茅屋的門“吱溜”開了,走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朗眉星目,唇紅齒白,就似院落中那樹挺拔清俊的梧桐,引人十分好感。夏小姐不由又奇:賣酒人家也有如此人物?
這少年見是兩位女客,有點臉紅,訥訥道:“我爹回家鄉了,不知二位客人有何事情?”
小姐有些矜持,小翠倒是大方,氣勢洶洶道:“那你是張家大郎吧?我前幾日來過,是夏府的人,要買你家的梅子酒,快快拿出來讓我驗貨!”
少年不由更是拘謹,說話都結巴了:“二位稍……稍等片刻。”
少年掀開菜田邊的地窖,下去片刻,捧了一個酒壇出來。
少年看看兩位姑娘,撓了撓頭,問道:“不知二位要怎麼驗法?”
小翠一愣,沒了主意,總不成在這荒郊野外,當著個陌生男子的麵大口喝酒吧?想想都羞死人了……
夏小姐倒不覺什麼,問道:“酒家,能否給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