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夏雨荷怒氣衝衝獨自返回麒麟崖,心裏憤憤難平,便來到東山上的百花圃散步。
百花圃是麒麟崖的一處勝景,山巔的平原之上一片斑斕的花色無邊無涯,雖然少有名貴,卻貴在盛大,放眼望去,好似青天白雲之下一片什錦的汪洋。
美景無邊,夏雨荷卻無心多賞,隻是默默思量到:人真是不可貌相,枉我家青眼高看,原來他卻是個這等沒有骨氣的熊包!若讓奶奶知道了還不知該怎麼失望呢。罷!罷!好歹曾受過他的恩惠,日後多照顧一些也便是了,再無需費什麼心思。……張遠川雖然窩囊,但和韓賽昆與何其峰這等人還是不能比,他倆是什麼混賬東西?行止輕佻,淩強欺弱,頂著修行之名,與那俗世的惡霸又有甚不同?這麒麟崖說是個清淨之地,卻竟多這些紈絝,讓這等人學會了神通,隻怕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吧?
正在悶悶不樂,忽然看見前方倩影兮兮,悠悠地走來四五個麗人。為首一個,穿著一身月白衣裳,在一幹紅紅綠綠如眾星捧月般襯映之下,尤其出眾:鳳眼盈春,藏絲絲冷雪,櫻唇半笑,隱點點驕霜,身姿如綿柳婀娜,猶有威風不露,儀態似金蓮嫵媚,自蘊氣勢如虹。有道是滿園春色遮不住,一樹白梨花,輕壓俏海棠!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玉清三代弟子中紅粉裏的魁首,胭脂中的班頭,韓仙子賽霏是也。
韓賽霏正是韓賽昆的嫡親胞妹,夏雨荷不由暗暗煩惱,但百花圃地勢開闊,無處可躲,磨蹭半天隻得還是迎上前去,襝衽為禮,落落大方地說道:“各位師姐安好。”
韓賽霏要比夏雨荷大上兩歲,一向不曾把這個垂髫小丫放在心上,隻是近來聽得傳聞頗多,此時便不由仔細打量,果然此花與眾不同:粉嫩淡淡妝成,小荷才露尖尖,含苞待放婷玉立,似聞清風香遠。眉間英氣畢現,性高淤泥難染,中通外直濯清漣,淩波自展傲然。
韓賽霏心下有些不喜,暗暗想到:果然傳言不虛,此女倒是個勁敵。哥哥的小心思我自明白,隻怕家裏也樂見其成,若不趁此時殺殺她的氣焰,日後保不準要欺到我的頭上來。
主意打定,韓賽霏便淡淡哼了一聲,兩眼高抬,有意冷淡,其餘一眾女子都是以她馬首是瞻,焉能看不出個眼色?一行人談笑晏晏便要徑直而過。
夏雨荷素來是個急火脾氣,又正心中不快,韓賽霏故意在眾人麵前讓她難堪,她又哪裏還能忍得住?隻見夏雨荷眉毛一擰,臉上勃然變色,冷喝一聲:“師姐還請留步!”
韓賽霏有些驚訝,轉過身來問道:“你有何事?”
夏雨荷瞪著一雙大眼,質問道:“小妹愚昧,不知可曾得罪師姐?”
韓賽霏眼珠兒一轉,涼涼一笑:“這可不敢當,你我一向不熟,還是各行各路的好。”
夏雨荷冷笑著說道:“小妹自問和師姐也不是一路。隻不過既然都是同門師姐妹,平路相逢尋常的禮節還是要講的,不然豈不讓人笑話我等昆侖弟子太沒教養?小妹良言刺耳,還望師姐多多海涵。”
說罷,也不待韓賽霏回應,便抬首挺胸,昂然而去。眾女相顧愕然,隻是眼色間各懷深意。韓賽霏氣的俏臉煞白,心胸起伏,忍耐良久,終於繃不住恨恨低聲罵道:“無知賤婢!必不與你幹休!”
又過了幾日,張遠川的日子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夏雨荷再沒來過,張遠川也不以為意,還是照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隻是王管事對他很是客氣了不少,大剛、小田也是異常親熱,反倒讓遠川頗不適應。
這日,張遠川三人正在後山灑掃,小田湊到遠川跟前,覥著臉問道:“張師弟,今晚咱們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