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了!也心虛了…隨著鑼鼓聲越來越遠,我的心都碎了…
很久一段時間,我都沒有了女主人的消息。她沒有再回過娘家,她似乎痛恨這裏的一切…包括我。
後來聽女主人的嫂子說,女主人從她哥哥家逃跑了,至於跑去哪裏,沒有人知道。我雖然一直心掛著她,可是我終究還沒有修煉成人形,所以哪裏也去不了,更別說去尋她。
就這樣,我在那個院落裏又孤單地過了二十年。這些年,沒有人再靠在我身上嬉耍,沒有人再躲在我臂下睡覺,沒有人再抱著我,說她心裏不曾對別人說過的秘密。
我很想她,春暖花開時想,夏蟬蛙鳴時想,秋風落葉時想,冬雪皚皚時想。那種思念很苦,抬頭是她,低頭也是她,夢裏是她,睡醒還是她。
我得不到排解,隻好將瘋狂的思念化為努力修煉的動力,於是在她走後的第二十個年頭,我終於修煉為人形了。
那一夜,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傾盆的大雨澆灌著我的全身,我深埋在地底下的老樹根蠢蠢欲動,待雨水滲透到土壤深處,我的根底得到了充滿的滋潤,我的能量爆發,整棵樹根從地底下連根拔了出來。
我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報仇,我將自己已經脫離的樹身砍斷了兩截,分別扔進了女主人的父親和她哥哥睡覺的屋子裏,兩根粗壯的枝幹衝破殘舊的牆壁直接掉落在土炕上,一根壓在了她父親的肚子上,一根砸到了他哥哥的腦袋。他們當場斃命,我憋在心中二十年的一口惡氣,總算發泄出來。”
“你這麼做,可有想過是不是你女主人的本意?她可曾真的恨到要取她父兄性命的地步!”見戒凡化為人形後如此殘暴,玉九九忍不住斥責。
“嗬嗬…哈哈哈哈…”戒凡一陣心酸的長笑:“我當時不知道,可是後來我知道了,可是大錯鑄成,悔之晚矣,再怎麼彌補都及不上那一層血緣至親啊!”
戒凡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繼續道:“我出了山區後,到處打探女主人的消息。我去過很多城市,見過很多人,越是接觸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我對女主人越是牽掛。
畢竟她從小生活在山區,沒有跟外界接觸過,她在我心裏不染凡塵純真無邪,而在這樣一群披著虛假麵容的大都市人群中,她如何存活至今,我真的非常擔憂。
所幸我在凡界漂泊流浪了一年之後,終於找到了她。她已經改名叫程靜靜,我遇到她時,她滿麵風霜,麵容憔悴,容顏也已經老去,再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妙齡少女了。
而我遇見她的地點,是在一家酒吧。她雖然上了年紀,卻依舊穿著暴露的在向客人推銷酒水,那些客人都是不什麼正經人,他們仗著自己身上有幾個臭錢,不是對她動手動腳就是汙言穢語的調戲著。我實在看不過去,將她從那些齷齪的老男人身邊帶了出來。
靜靜反抗了一路,可是她的力氣怎麼能抵得上我,於是我很順利地將她帶到了我當時租住的一間公寓裏,進了門後,靜靜說出的第一句話讓我徹底驚呆了!
‘早說啊!你想要服務嗎?我出場費可是很貴的!’怎麼說我在凡間也流浪了這麼久,為了找到她什麼樣的人我都見過,什麼樣的行業我都接觸過,所以靜靜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一聽就明白了。
她的話這麼輕車駕熟,又想起她剛才貼在那些男人們的身上撒嬌討好的樣子,我突然間懂得了什麼。我心痛地望著程靜靜,沒有說一句話,淚先流了出來。
我不敢想象她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麼,曾經純真懵懂的無知少女又是如何轉變為一個利用身體賺錢卻毫不羞恥的陪酒女的!
我的淚決提了,程靜靜卻像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收斂了剛才的輕佻,一本正經的看著我:‘你…你是誰?我們是不是認識…”
隻這一句話,我這麼久以來的思念之情徹底爆發,沒有多餘的話語,我將她緊緊地抱進了懷裏。
就像幼年時候,她用著細細的手臂努力環住我的樹幹一樣。那時我也想回抱她,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實現。
程靜靜這次沒有掙紮,也沒有再問我什麼!她哭了,哭得那樣肝腸寸斷,撕心裂肺。她捶打著我的身體,似乎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可是她的嘴裏卻出不出半句話。
我們就那樣擁抱了很久很久,痛哭了很久很久,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彷佛過了一個世紀。
直到她趴在我的肩上睡著了,我才將她抱進房間,守在她身邊,看著她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將近中午,靜靜才醒過來。她看見我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好久都沒有睡得這麼踏實了!’
我很開心聽她這麼說,因為這代表著她在我身邊很安心,我還能夠像小時候那樣帶給她安全感。
但是深思之後,我心裏便湧出更多的心疼。我不在的時候,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