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千兮停住回身定定望著她。
紅月目含淒切,滿目蒼涼,哽咽了幾聲才稍稍穩住情緒。
“我腹中孩兒卻是裴玉之子無錯,隻是……隻是他並不打算相認,還迫使我喝下墜胎之藥。”
鳳千兮的眸光忽然間變冷,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裴玉前有遍尋童男童女為東海老皇帝“治病”,後有始亂終棄之禽獸行為。
真正是長了一副人的皮囊卻不幹人事。
“我無意中喝下他準備好的墜胎藥,知情形緊迫,一路逃亡在此處,還請蘇小神醫救救我們母子。”
鳳千兮不說話依舊定定瞧著紅玉。
紅月的品性她是知道的,一根筋的嬌蠻少主,沒有太多心計,況且即使是使計也不會用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對裴玉一網深情,如果懷上裴玉的孩子絕對不會吃墜胎藥來冒險騙得她的信任。
況且紅月的脈象虛浮,胎像並不穩。
不管如何,救人要緊。
“先將人放到床上,其他事稍後再說。”鳳千兮對上檸葵不讚同的眼神,最後下決心說道。
雖然她也知道居高位者不能有婦人之仁,也許她一念間的仁慈就會害了萬千兒郎送了性命。
可是畢竟從那個時代而來,做不到袖手旁觀,漠視生命。
再一次搭上紅月的手腕,鳳千兮的眉頭皺的更緊,這藥下的很是霸道,起初運行緩慢,令人無知無覺。
一旦發現時就為時已晚,輕則墜落胎盤,重則母體性命不保。
不過好在胎兒已經超過了三個月,並不是很輕易就會被打掉。
看了眼紅月痛苦得發白的臉,鳳千兮毫不遲疑的給她行針,行針製止藥性蔓延雖然會損傷母體,可是卻能延緩藥物的藥效。
紮好針後,紅月一臉虛汗,昏昏沉沉中胡言亂語。
鳳千兮起先還下意識聽她一兩句夢話,後來聽著全是對裴玉的責問,咒罵,也就沒有了心思。
執迷不悟,咎由自取,錯了就要自己來承擔一切後果。
等喂紅月喝過藥,等到藥效發出來,已經快要淩晨,折騰了一整夜紅月終於算是母子平安了。
鳳千兮令人將紅月帶下去,躺在床上繼續睡覺。
一晚上鬧得,眼睛睜不開,腦袋沉得很。
剛剛眯著,忽然感覺手腕處被人似乎輕輕的觸摸了下,那感覺如同一縷輕柔的風滑過,可是卻帶了一絲不可言說的情緒。
鳳千兮倏然睜眼,床前坐著好幾天不肯露麵的師兄,陌無塵。
此時正坐在床前,一隻手執著她的手腕為她號脈。
原本想掙脫的,可是忽然想著她昨天號了半天都沒有診斷出來自己是否有了身孕,不如就讓師兄給看看。
當然,師兄為何要給她診脈,她想都不用想,即使是不在她眼前出現,師兄也一直在她不遠的地方。
昨晚怕是為了配合檸葵,師兄聽到了她說懷孕的事。
索性鳳千兮也不說話,眼瞼輕合上好似困意又襲來一般。
陌無塵眼瞼半合著,長長的眼睫毛如同密密的扇羽一般在瓷白的臉上打下一層陰影。
平素就冷淡的氣質將內心的所有情緒嚴嚴的遮蓋住,不說話隻靜靜的給鳳千兮號脈。
此時內心卻如有滔滔江水將他吸入混沌之中。
鳳千兮就要有孩子了,他應該高興,那可能是一個如同鳳千兮一樣大大咧咧且機靈的孩子,可是也有可能是一個像帝九叔的孩子。
不管怎麼說都與他無關。
不知從何時起,鳳千兮的生活就開始與他沒有多少關係了,似乎以前二人形影不離,鳳千兮所做的任何事都脫離不了他的影子。
這些事已經成了永遠過去的記憶,師妹鳳千兮終於不需要他了,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總之心裏很是酸楚。
情緒又不知該如何表達,檸葵說要讓陌大夫給診診脈,於是他就不請自來了。
柔嫩潔白的小手在自己掌中,陌無塵的手有些顫抖,這是他行醫多年來第一次如此窘迫。
不知道是怎樣複雜的心理,苦澀的笑了笑,強迫自己凝神為鳳千兮診脈。
如果千兮真的懷孕了,她的孩子由他診出來,也算是一種遺憾的安慰。
鳳千兮微眯著眼睛強按下心裏的緊張等了半天不見師兄有任何反應。
心裏急得如同貓爪一般,到底懷沒懷上,好像沒有那麼困難診出來吧,師兄怎麼比她用的時間還要長。
正要等不下去睜開眼問問,忽然間師兄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鳳千兮眼巴巴望著,難道師兄真以為她睡著了?
沒想到快到門口了,陌無塵忽然丟下一句,“自己好好調理調理身子,要記住自己是女子,不能萬事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