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嘣……
向薔薇剛一進醫生辦公室,著實被龐虎嚇了一跳。抬頭看著站在凳子上的龐虎,手裏拿著彩帶拉花撒向自己並高聲大喊“恭喜恭喜!”這讓薔薇有些不明所以,喜從和來?
“龐虎,下來,別瞎胡鬧!”陳鋒的聲音從薔薇的身後響起,她看著他,明顯感覺得到他臉上的異樣。這個她認識十年的男人,頭一次舉手投足間讓她覺得有一些不自然,但陳鋒卻什麼也沒對薔薇說,甚至不敢看她,走到薔薇的辦公桌前,把便當放下,這十年早已成為他的習慣。
“峰哥,你是怎麼了,你喜歡向醫生,這些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裏,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我都替你們著急!”龐虎見陳鋒裝作沒事人一樣,一下子從椅子上嘣下來,跳到陳鋒的麵前。這下薔薇算是明白了,隻是相比羞澀而言,她更多的是不知所措。這十年,她一直不敢麵對自己對陳鋒的感情,她也不想理清楚,而現在沒有什麼比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來的更好。
“薔薇,這個給你,晚上記得吃,我先回學校了。”他怎會不知她心裏的顧忌,怎會不知她的心思,與其觸碰她的傷痛,他寧可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甚至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身份就這樣靜靜的守護她就好,這就是他陳鋒對她的愛,或許是一輩子也無法說出後的愛。
“誒誒,峰哥,你別走啊,從向醫生來到這鎮上10年了,你就送了10年飯,刮風下雨就沒停過,向醫生有個什麼事那也都是你給幫襯著,榮護士長更明白你的心思這才讓我來當說客,你上次偷買的戒指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快點跟向醫生求婚啊,讓她嫁給你!”這一看陳鋒要走,龐虎立馬上前拉著,嬉皮笑臉的相勸,可他卻不知他那句讓她嫁給他的話,深深的觸碰著陳鋒和薔薇的每一根神經。薔薇雙手雙腳都在顫抖,陳鋒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不能說出口。薔薇轉身跑了出去,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刺痛,像是突破封印的荊棘一樣蒙紮出來,帶著血液的刺,刺痛著薔薇每一寸神經,更刺在她已滿是傷痕累累的心上,劃上一道道新鮮的口子,舊疤痕、新疤痕就這樣交接著,成為了永遠不能愈合的傷口。
跑了很久,跑到海邊停了下來,眼淚像是開閘的洪水止也止不住。緊隨其後的陳鋒,就一路這樣跟著不敢靠的太近也不敢離的太遠。看著薔薇瘦小的身軀縮成一團,顫抖著、哭泣著,而自己想上前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都不能,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真的不能。他知道,薔薇是A大學出了名的外科高材生,在B市那樣的大城市從小雖不是錦衣玉食,但也是被父母疼在手心裏的寶,沒吃過什麼苦。可現在卻願意跟著自己來到這不起眼的小鎮,當個小小的外科醫生,甚至連她最愛的手術刀都再也拿不起來,他又怎能不知她的痛。
薔薇哭著哭著,一陣海風吹過,海風帶著一股腥腥的味道吸進鼻腔,因眼淚變得朦朧的海麵,像是看到何鑫的身影,哭的更加傷心,她知道,何鑫這個名字會成為她永遠抹不滅的痛,那句“嫁給我!”也是薔薇最不能聽的話,因為那是何鑫的遺言!
在薔薇的記憶中,那是05年的一個夏天,B市的天氣出奇的悶熱、潮濕,醫院醫生辦公室的空調冷氣倒是開的很足,跟窗外潮濕空氣中夾雜著霧霾的天氣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薔薇是那年新一屆的研究生實習生,這一年的薔薇23歲。往年能留在B市C醫院實習的學生必定都是大有來頭,而少數能夠留在這所醫院裏卻沒什麼門路的也必定都是學習成績異常的優異,薔薇屬於後者,她是05屆研究生實習生摸底考試的第一名。來C醫院不過才短短三個月,無論基礎理論還是實踐綜合,薔薇的成績都是數一數二,連外科急診蕭主任都說她很有潛質,悟性也高,是個拿手術刀的好苗子。
那天,薔薇很晚才下班,為了應對月考更是沒吃飯就跑去圖書室看書,看到忘記了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薔薇的胃就開始抗議,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看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剛一走出圖書室,就刮來一陣大風,出奇的冷,不自覺得使勁裹了裹單薄的衣裳,抬頭望也望不到澄淨的天空,又黑又灰的蒼穹,顯得異常的沉重,像是要砸下來一樣。
時間過的好快,都入秋了像是要下雨了。
薔薇深吸一口氣,用單薄的衣服裹著自己,向食堂跑去,但那裏空蕩蕩的空無一人,看了看時間已是晚上10點。她已然是學習的忘記了時間,餓到胃痛。她知道的確需要找些吃的,不然身體必然是受不了那些繁瑣沉重的學業和工作。還好,醫院對麵的拉麵館還開的門,希望能剩下一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