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愛情隻曾劃過(1 / 3)

第三章 愛情隻曾劃過

尋覓愛的聲音

都說,愛上一個人,會有很多中原因,有的僅僅是一種朦朧的感覺,說不出任何理由,而我,偏愛聲音,因為,我的耳朵就是我的眼睛。 對於我眼睛的遭遇,我不想多說,想起來應該屬於痛苦的回憶,那次車禍讓年幼的我無法再感受絢爛的色彩,隻有在記憶裏重溫陽光的燦爛,大自然的美妙。 不過,我是個開朗的人,很快也就習慣了用耳朵當眼睛的方式。 其實,在隻有聲音陪伴的世界,也挺美妙,可以肆意想象,可以在心裏為各人重新設計形象——符合他(她)聲音的形象。 隨著歲月的流逝,我感覺父母的聲音變老了,於是,我在腦海裏設計了父母現在的形象——媽媽永遠是最漂亮的媽媽,眼角的皺紋隻會平添她的嫵媚;爸爸也永遠是最帥的爸爸,那精神的板寸頭下有著濃眉挺鼻,隻是現在可能會夾雜著幾絲銀發吧! 聽別人說,我也算是個美人胚子,皮膚白淨,個頭高挑,聲音甜美,五官精致,隻是一官的功能缺失讓人遺憾。我不遺憾,我還有自己選擇衣物的能力,媽媽簡單的描述,或者我自己的設計,總能買到很得體的衣服。 上完特殊學校,我在父母朋友的幫助下,成為某公司的接線員,也很有幸接觸了形形色色的聲音。能解答客戶的問題固然是件快樂的事,而最快樂的事就是我給每個打電話的客戶進行形象設計。有兩次,我問了同事相關客戶的長相,居然很靠譜,同事很驚訝,我更是開心! 聲音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季節是有聲音的——春風輕撫臉龐時,能聽到花開的聲音。夏雨滂沱時,淹沒了蛙叫蟲鳴。秋高氣爽時,落葉簌簌。冬日暖陽中,聽到行人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每天都很愜意地享受大自然賦予我聽覺的恩賜,感覺人生還是挺有意思。 鬥轉星移,我的小小心裏,漸漸有了一個小小的渴望,渴望有個人關心,渴望有個人關注,渴望能遇到一個人,聲音能讓我心動.. 父母也開始為我找對象的事開始奔忙了。很多人來了,第一眼是心動的,但聊過天、吃過飯後,很少再有進一步的聯係。父母惋惜,我卻坦然,我相信每個人都會有生命中的真愛,我也不會例外,何況,我耳朵的識別能力又是那麼強! 又是一次相親。.. 由於約得倉促,下班後我直接打車去了,沒有刻意打扮,清清爽爽,媽媽說有點事,可能晚點來。 下車,習慣地拉出導盲杖,但手卻被一隻厚實的大手給握住,同時,一個聲音響起:“慢點,我帶你上去!”不是大手的溫度,而是那個聲音!那個讓我心頭一顫的聲音!我拘束地縮手,因為從沒有跟異性如此接觸,但他適時地加了點力,又友好地用另一隻手拍拍我的手背。我就隨他走了,進門,上電梯,入座..很奇怪,他怎麼知道我要到這個地方來?正想著,那個聲音又響起了:“您好,一會兒人齊了,就按預約的上吧!”

我坐在他對麵,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透過他的聲音、語氣,我又習慣性地設計起他的形象:根據他手的大小,我估計他的個頭在1米75左右;眼睛應該很大;鼻子稍厚,因為說話時的共鳴效果很好;或許有點胡子;發型呢,根據他的聲音氣質,我認為應該是梳理得很好的分頭,還帶點微卷的.. 正自得其樂地想著,他的聲音在我很近的地方響起,嚇我一跳:“今天能跟你麵對麵,真是高興!”我估計自己臉紅了,因為心跳了,因為耳膜震動了。但我還是很鎮定地說:“對不起,我看不見你,不能確定是否開心。”他輕輕地笑出聲來,那笑聲又讓我再一次悸動,仿佛我說的是句玩笑,他早就很熟悉我的樣子。我靜靜地喝茶,不再理會,等待媽媽的來臨。 很快,我媽媽的聲音和她慣有的走路頻率被我捕捉到了,當下舒了口氣。可能我這個小小的緊張被他看見了吧,他又笑了:“怎麼,保鏢來了,就放鬆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雖然知道自己的眼睛不會有任何光彩可掩飾。“阿姨,您來啦?”隨著椅子移動的聲音,他禮貌地跟我媽打招呼。“哦,我來晚了!不好意思啊!”我媽媽輕快地說。我有點奇怪,怎麼像是認識的人在打招呼啊! 隨著進餐,我心中的疑團慢慢解開——他是我幼兒園同學! 對於他小時候的摸樣,我腦海中已經很模糊,隻是還隱約記得他曾經跟我分在一個組.. 以後的每天,我都會收到不同的小玩意兒:精致的手機鏈、頭上的發卡、浮雕式賀卡..我很感動,因為我知道,戀愛中的正常人,表情達意的最好東西是玫瑰,我不是正常人,看不到玫瑰花的婀娜與嬌豔,還或許會被刺傷,而他,細心地挑選了適合我的禮物! 我牢牢記住了他的聲音,並開始在意他其他的聲音,有時,他在電話裏故意變聲跟我講話我也總能聽出.. 生活似乎有了顏色,開朗的我笑對一切,也在思考著如何回報愛我的人。 我嚐試做自己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力爭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受點小傷也沒關係,犯點小錯誤也沒事,我相信自己是堅強的,更是能幹的! 我也熟悉了他的味道、他家的擺設,感動他第一次帶我去細心地告訴我走動的路線,而之後,基本沒有變化。隻有在我建議的時候,兩個人齊心協力換過一次沙發和茶幾的位置。 其實,下意識的,我還是會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畢竟我有缺陷,需要他照顧的多,帶我出去,雖然我看不到別人的眼神,但從話語中,我總能捕捉到一些祝福以外的聲音——自信開朗的我還是有比較敏感的。但是,在他看來,我能被他照顧是他的幸福。兩家的家長也都默許了我們的婚事,而我,還是有點猶豫。 我們都沒有不良嗜好,尤其是我,更是循規蹈矩,作息有序。他還執意要當我的鬧鍾,“起床啦!”“該睡啦!”知道我不能看文字短信還經常發語音短信。 但是最近,他越是想方設法照顧我,我越是覺得自己的無助,甚至想,現在才是開始,他隻是感覺好奇,時間久了肯定會膩煩的。這樣的想法讓我心情更矛盾,有時還會朝他冷言冷語,說說喪氣話,故意冷落他。而每當這時,他總能找出合適的事情,轉移我的注意力,讓我不得不露出笑容.. 他的聲音是我所愛的,他的體貼也是我感激的,他的生活方式也是我能習慣的,但是,我真的能把自己交給他嗎?我能給他真正的幸福嗎?

青色記憶

一個人不同年齡的回憶應該是不同顏色的,現在的我們本不應該有太多回憶。可是許久沒有洗滌的心總會沉澱出帶顏色的物質,就象一塊銅放久了沒有經常擦拭,就會生出青色的鏽來,怎麼抹也抹不掉。很多事已經很久沒有再記起,以為可以忘記了,卻沒想到無意間再

遇到的一些事又使那些記憶泛出來,帶著青色的味道。 考試完的那天和幾個同學相邀去南門的舊書市場去買書,走在東區的校園裏看著周圍的草木說些羨慕這個校區的話,就像這個校區的學生走在我們的校區羨慕我們一樣。經過一棵小桃樹時看上麵結著很小的桃仔,我知道那一定不好吃,我一直叫那個毛桃的,而且現在它們也還離熟遠。但是林丫頭很小偷地把手伸向樹上的一個毛茸茸的家夥,已經摸到了,結果被華同學伸手拍了一下,然後她就像小女孩做錯事的樣子拿回手,並一邊解釋說:“我隻是想摸摸看的..” 這種感覺好熟悉! 曾經在我的學校旁邊也有些可愛的桃樹,曾經也有這麼個女生摸樹上的小桃,曾經我也那麼拍下別人的手看別人很狡辯很可愛的樣子! 很多年沒有想起了,以為忘記了!卻原來隻是埋藏著。 認識她是個完全的偶然,在那棵桃樹旁。那天的午後的天陰沉得黑壓壓的,我在快要跑到學校的時候,沒來由的喊了句:“下..雨..了..”然後憑我當時的視力我很清楚地看見一隻偷偷摸摸的手很心虛地從桃枝間慌慌張張地移開。這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隻是驚訝怎麼還有人覬覦這種樹上的桃子,送給我我都不要,誰會管哦?平常也就些愛惡作劇的學生摘下來扔著玩,今天居然有人盜寶似的專門來偷了,而且這種人居然還和我一個學校我不知道,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我這邊還沒驚訝完,那邊就跑出一個身影在我開口前指著我大喊“你叫我幹什麼?討命啊”。那姿勢如果兩手插腰的話就跟罵街的豆腐西施一樣了(身材蠻好)。我想我當時的驚訝應該和她以為的聽見陌生人叫她的驚訝一樣,於是我很是甩了下頭,煞有其事地問到“我什麼時候叫你了?小姐你貴姓啊?” “你剛才不是叫夏雨嗎?”她爭辯道,但似乎意思到自己弄錯了,有點不好意思。聲音也犯虛。 “同學我說天要下雨了好不好?”我很是得意地說。話剛說完雨就劈裏啪啦地下起來了。夏天的雨一點都不客套。 她叫夏雨,我什麼都沒問,但我知道了它叫夏雨。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也隻不過是偶然碰過一麵,以後也許從不會記住有這麼個人。難過的是第二天我在另一處剛偷完桃子離開的時候被她撞見了,而且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威脅。 “以後幹這種事的時候要叫上我。”這就是她開出的條件。 她每次都讓我驚訝,我哀歎這是什麼世道啊,真是什麼樣的人遇見什麼樣的人。我苦口婆心地勸她說你是學生還是女生你大好青年怎麼能幹這種事呢!心裏直叫苦媽啊以後拖個女人多麻煩啊.. “答不答應自己看著辦吧。”她得意地一甩頭很瀟灑地走了。留下我呆站在那。 “喂,你還不走,想被別人捉住啊!”她回頭來了這麼一句。我第一次那麼狼狽地跑了。 女人是麻煩些,但勉強當個放哨的也還可以。可怕的是幾次“作案”之後讓她放哨她不幹了,更離譜的是居然讓我給她放哨。她這樣說的時候我眼睛瞪得都快掉出來了,恨得牙癢癢的。他媽這是什麼人哦?我想。 這件事給我的最大教訓是以後千萬不要讓人捉住把柄,尤其是女人。

這個世上好像有些事真的是比較容易,不過幾次,她就已經有青出於藍的趨勢了。要不是她每次都是跟我一起我真的會很後悔在競爭壓力如此大的情況下帶她入行。於是我們一個夏天從別人家樹上的小桃,偷到枝上的梨子,再偷別人架上還很青很澀的小葡萄,還偷地裏的頭上花還沒掉的嫩黃瓜,過河偷西瓜很少,要泅水的,之後就是橘子柚子..偷了一個季度,秋天來的時候我們就歇手了。不管以前和她熟不熟,一起幹了這麼久這種事,以後碰到

想裝不認識估計賊手賊眼都不允許。最後一次行動後,我跟她說“夏天下的雨,以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了,各走各的陽關道,過各的獨木橋”。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一反常態輕輕地問了句:“以後你叫我夏好麼?” 我又是一驚,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再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比比,再又在她頭上比比,很迷惘地問了句“你沒事吧?”。 “啪..”我的手被狠狠地拍了下。 不能偷的日子很無聊很枯燥,這時候那些草啊花啊樹啊也都很配合地該黃的都黃了該凋的就凋了該禿的也開始禿了。所有這一切似乎都要完結的時候,學校旁有棵楓樹卻正紅紅火火,惹來不少學生在下麵駐足。提到這個是因為有一次夏又很讓我驚訝地跟我說一起去看楓葉。當時我就問她去那裏幹什麼那上麵又沒結什麼可以吃的東西可以偷。結果她又反常態地生氣問:“你去不去?” “沒什麼好去的,你喜歡的話你就自己去吧。”我還是開玩笑似的跟她這麼說。結果她又一甩頭就走了。樣子不怎麼瀟灑。 不是每個人都想做傻瓜,但是有些人即使明白也必須像傻瓜一樣。 那天我還是去看那楓葉的,一個人繞路去的。我告訴自己隻是想看看吸引那麼多人的楓葉有什麼好看的。然後我看見夏一個人低著頭呆呆地坐在楓樹下——她不是說來看楓葉的麼?我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就那麼看著她。這也是第一次這麼凝神這麼久地看一個人吧..現在想起來我是希望時間能夠停止在那一刻的。 我看見楓葉從樹上飄下劃下生命最後的軌跡然後輕輕落在她的頭上,她居然一點都不知覺,也不知道用手拂去。 因為這一刻,我會永遠記得她。 如果時間一直這樣過的話或許有一天傻瓜也會聰明的。說這話的意思也就是時間並不是那樣過的。這要歸根於事物的普遍聯係性。不同的人即使本來一點聯係都沒有,但是還是會直接或者間接地因為某些事串聯在一起。比如說河裏的魚跟火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但是在某些情況下就會通過水發生關係。曆來就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說法。如果這樣套的話我就應該屬於那無辜的魚了。雖然我很賊很喜歡別人樹上的東西,但總的來說我還不是很惡很壞的人,換句話說跟別人比起來我隻能說是小巫見大巫。結果大巫把我害慘了。 有些人好像並不怎麼愛惜自己的身體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們衝動地付出了它們仍執迷不悟,卻不知道不僅他們自己,別人也因為他們做的事會失去很多。 有時候我想如果接下來的那個學期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現在或許會很美好。但每次這樣想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沒必要再去追究沒發生會是什麼樣,因為誰也沒辦法改變。 那件事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當夏再次見麵的時候她跟我說:“我要走了!” 我又是吃了一驚。 那是和她最後一次見麵,也是她最後一次讓我有機會吃驚。 “一起走走吧!” 結果我們又走在那學校旁的桃樹旁,隻是我們都很沉默,她沒有像我心裏想的那樣伸手去摸樹上的小桃,我也再沒有伸手拍她手的機會。隻是是都低著頭往前走,仿佛沒有一句話要說。小路的盡頭不見桃樹,卻是那株很高大的楓樹。已經到了盡頭! “這棵楓樹這麼大,秋天來了葉子全紅的時候很好看的,去年的時候要你陪我來看你不肯來,我一個人坐在下麵好久卻沒能好好看這楓葉,以後我再也看不到了..你會來看麼?”夏這麼問我的時候,我真的感覺好像失去了身體的什麼東西,心裏好痛。 “你走了,雖然看不到楓葉紅的樣子,但是當秋天再來楓葉再紅的時候我會摘下最頂端的那片,為它貼上翅膀,讓它飛到你的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