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的青春也很現實4
一個女大學生的追悔
愛情,是一種感覺,它來了,你和任何人都有可能發生;婚姻,是一種契約關係,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到的合適的人,這完全靠緣分;性,是女人的最後一道防線。對待自己的“第一次”應該慎重,應該留給你的丈夫。 齊瞳,本市某大學四年級女生,在同學眼裏特立獨行的時髦女生,在得知本報正在采訪這個選題後,勇敢地站到我們麵前,用她在校期間的四段情感經曆,講述自己對性與愛的理解。 初戀:瘋狂得令人後怕 記:初戀的印象還深嗎?
齊瞳:太深了,現在想起那一段,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大方地笑,直搖頭)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其實那時也隻是借本書,一起順路回家而已。可上了大學,大家都有體會,似乎一夜之間,身上少了約束。大一時班幹部每天都會從郵箱裏捧回一大疊信,然後在上課前把有信人的名單公布在黑板上,當時我們都有點傻傻的虛榮心,暗地裏常常會攀比,仿佛誰的信多、誰的電話多,就能證明誰更有人緣,尤其是異性。所以,A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我公開的“遠方的戀人”,原本朦朧的感覺也就突然因為相隔兩地而被無限誇大、瘋狂滋長起來,就這樣突然有一天,我一人懷揣著160元(剛夠買一張單程火車票),坐上了去廈門的火車。記:不上課了?齊瞳:我是我們寢室最勇敢的女孩,大一那年,在大家都還沒談戀愛的時候,就有了這個舉動,所以室友當然全力支持。整一個星期,所有的課,不點名的就混,抽點名的她們輪流替我頂,有次很滑稽,老師連點我們寢室好幾個女生,因為第一個冒充了我,所以第二個隻能冒充第一個,依次類推,老師不知道,但底下同學都笑傻了。記: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出遠門的情景嗎?齊瞳:瘋了,當時真是瘋了,一個人坐了26小時的硬席卻一刻都
沒合眼,耳朵裏,一路回放著我們兩個最愛的《青春無悔》,莫名其妙地被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 更有意思的是,當時有無數曾經看過的電影情節在腦海裏回放,是它們鼓勵著我一步一步實施著我的浪漫行動———直到走下廈門的站台才打電話告訴他“我來了”;我們在黃昏、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相擁而吻;他帶我去學校附近的小旅館,我們相望、親吻、沐浴.. 似乎什麼都順理成章,其實,那中間的每一道步驟都是我們兩個的第一次,新鮮、刺激、生疏,但是因陌生而產生的害怕卻被不知從哪來的巨大勇氣壓倒,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記:你覺得你愛他嗎?齊瞳:嗬嗬,一樣東西,隻有當你得不到的時候,才覺它完美。我對A的感情就是這樣。其實現在回想起來,與其說當時我在愛他,倒不如說我是愛上了“愛情”,我根本就是在被自己的感覺感動,後來當我發現他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時,自然就提出了分手。A問了我千萬次“為什麼”,我始終沒有回答他,其實到現在,我自己都沒有找到答案。 二戀: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傷害 記:就這樣結束了? 齊瞳:是啊,那段愛不真實,所以來得洶湧澎湃,去得也立竿見影,和他分手不久後,我收到了一個中學裏的男孩的來信。那是我有生以來收到的最沉重的一份信,整整28張信紙,他細細描述了6年來對我的感情,那樣的情景讓我聯想起《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我記得他在信中的一句話———“不論你愛不愛我,請相信,我始終是最愛你的人。”我是個跟著感覺走的人,因為那封信,我做了他的女朋友。 坦率地說,我很迷戀B的身體,他高高瘦瘦,皮膚黑得特別有味道。我那時經常去他學校,他們那兒(寢室)出入很方便,有時晚了,我就幹脆住下,(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的寢室裏還住著另一個男生,可因為我們晚上在一起,隻能把他擠到隔壁寢室。我很喜歡B,直到有一天發現自己懷孕了。記:有其他人知道嗎?齊瞳:隻有寢室裏的小姐妹知道,他陪我去醫院打胎,我記得當時遇到個中年女大夫,她人特別好,給我做完手術後自己還掏出300元關照我多買點吃的,她甚至還掉了眼淚,說你們這些小孩子,動了那麼大的手術,也不敢讓家人知道,還要上課,多麼傷身體。記:打完胎立刻就回學校上課了?齊瞳:是的,星期三下午他陪我一起去的醫院,他站在門外,我在裏麵,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孩子..(眼圈紅了,好不容易冷靜了下來) 那天下午正好沒課,回來後我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一天,第二天上午體育課考“800米”,想來想去還是沒請假。那天我覺得身體狀況還好,也沒有理由不參加考試,何況,我喜歡跑步,她能讓我暫時忘記煩惱。 我一直很想去醫院,感謝那位連名字都沒記下的女大夫,還有我的同學,她們都待我很好,幾個人輪流回家讓媽媽熬雞湯帶回學校。可失掉了孩子的痛我無法忘記,這種痛苦既包括生理上的也包括心理上的,以至於後來我一看到他就難受,我無數次地嚐試解脫,卻無能為力。 所以,在失去孩子不久,我離開了他。 我現在想,如果當初不是因為這次意外,我應該是會嫁給他的.. 三戀:一刹那間的成長 記者:第三段戀情發生在大三? 齊瞳:是的,C是那種很典型的上海男生,溫柔、細心、體貼。
那才是天使的目光
我不喜歡醫院。每當穿過長長的走廊,嗅著醫院特有的味道,我就會感到非常苦悶。我覺得,那不僅僅是福爾馬林的氣息,在其中,還彌漫著寂寞、痛苦、絕望..但我別無選擇,
我是這裏的護士,在這所醫院的腎內科上班。 一次長假之後,再次回到醫院,我正要走進值班室,忽然看到一個小女孩慌慌張張跑出來,手裏似乎還抓著什麼東西。我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她。` 她那麼瘦,瘦得出乎我意料,一件寬大的藍條衣服鬆鬆垮垮掛搭在她的肩膀上,褲腳還沾著泥斑。她掙紮了幾下,惶恐地轉過頭,仰起髒兮兮的小臉看著我。看她的樣子,大約隻有八九歲。 這下我看清了,她手裏抓著一隻空點滴瓶。我迅速奪過瓶子,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的嘴角抽搐一下,忍不住吸了口涼氣。這時,我才注意到,她手背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 “撿垃圾別到醫院來,這裏有傳染病。聽到沒有?”我斥責道。 她抽泣著說:“阿姨,我不是撿垃圾的,我媽媽在醫院看病。” 原來是新住院的病人家屬。我不再理會她,轉身走進值班室。小女孩呆呆站在走廊裏,透過玻璃門望著我。過了一會兒,她貼著門框,低聲說:“阿姨,我叫小梅。”我隨意點點頭,她又走近幾步,怯怯地說:“我媽媽住在402病房,她很疼,可我爸爸不在了,我陪媽媽治病。” 我忽然有些不安,不由多打量了她幾眼。她幹脆走進值班室,倚在桌邊,臉上還掛著淚痕,卻用力笑了笑,說:“阿姨,你的眼睫毛真長啊。媽媽說,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都是天使。”我心裏顫了一下,為她真誠的語調,也為她純淨的目光。但是,說實話,我是很討厭醫院的,我不想讓自己多姿多彩的青春年華消磨在這一片單調枯燥的白色裏。我勉強地對她笑一笑,問:“你怎麼不上學?” “等媽媽病好了,我就去上學。”說到上學,小梅似乎高興起來,“我家隔壁的麗麗比我小一歲,都上二年級了。”很快,她又低下頭,眼睛裏充滿同齡孩子沒有的苦難和沉重。我拉過她的胳膊,往她手背的傷口上塗藥水,她使勁地抽鼻子,我以為她很疼,便放慢了動作。“阿姨,我不疼。”小梅懂得我的意思,笑著說。 我摸摸她的腦袋,“回去吧,媽媽該擔心了。”她卻不走,遲疑著,盯住桌上的空點滴瓶,終於鼓足勇氣,對我說:“阿姨,這個能給我嗎?我想用它賣錢。媽媽治病要用好多好多錢,我已經攢了15塊錢了。”“瓶子賣不了幾個錢,而且不衛生,都是別人用過的。”我耐心地勸她。她點點頭,最後看一眼瓶子,出去了。 後來,我斷斷續續從同事那裏得知,小梅的爸爸去世早,媽媽下崗以後做了鍾點工,收入勉強維持母女二人的生活,卻不幸患了尿毒症。 我很清楚,小梅媽媽的生命,隻能依靠幾天一次的血液透析維持。腎移植需要十幾萬元手術費,聽說她們勉強湊了些錢,但還有七八萬元的缺口,無法補齊。 二從那以後,我每天都能看到小梅,她總是貼牆站著,小心翼翼地看著每一個人。我知道她怕什麼,她怕媽媽被趕出醫院。 可能因為那天的對話,小梅把我當作了救命稻草,盡一切努力討好我。如果我臉上稍稍流露出厭倦,她就像做了什麼錯事,變得惶恐不安。有時我想,為了這個可憐的孩子,也許我臉上應該多一些笑容。 小梅大部分時間就坐在媽媽床邊,握著媽媽的手,小聲跟媽媽講話。在媽媽麵前,她很少流露出憂愁的神情,總是努力在笑。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本應賴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年齡,她卻懂得什麼時候應該笑,應該怎樣去努力適應生活。 她們母女每天隻吃饅頭和鹹菜。一天中午,小梅隨口說道:“媽,我剛才看到隔壁房子裏那個人在吃香腸呢。”小梅媽媽幹癟的嘴唇哆嗦了兩下,很快轉過臉,望著窗外,用手掌在臉上飛快地抹了一下。小梅立刻站起身說:“媽,我以後不看別人吃飯了,你別難過。”
我正從外麵進來,看到這一幕,眼裏忽然就湧起一團水霧。小梅見到我,高興地跑過來,大聲說:“阿姨,我想借你的圓珠筆用一下。”我顫聲說:“好啊,小梅是不是要學習了?”
小梅的媽媽轉臉看看我,苦澀地笑了。那是個30多歲的女人,卻顯得異常蒼老憔悴。 小梅拿了圓珠筆,跑回病房,拉過媽媽的手腕,先畫了一個藍色的圓圈,又在圓圈裏畫了一些標記,然後興奮地抬起媽媽的胳膊,對我說:“阿姨,這是我給媽媽買的手表!”小梅媽媽的手無力地耷拉著,像一根枯萎的樹枝。小梅緊緊握著媽媽的手,藍色手表的圖案在那一刻凝固,世界仿佛都退到了她們身後。 那天,我很傷感,這種感覺以前從沒有過。但是,這種傷感是有收獲的,它讓我同時感受到一種溫暖的力量——那個被苦難纏繞的小女孩,身上就充滿了這種力量。 患了尿毒症的病人,體內毒素達到一定量而排不出去時,會非常痛苦,一旦經過血液透析,看上去又會和健康人沒有多少區別。每次透析之後,小梅都以為媽媽的病好了,小梅媽媽也做出幸福的樣子給她看,和她一起在醫院的草坪上玩耍。但是,一次又一次透析之後,小梅終於明白,這隻是一場接一場的夢。夢醒之後,媽媽就會躺在床上,像要死去一樣。她無能為力,隻能用幼小的心靈承受這一切,並珍惜每一場夢。
爸爸的愛-一首我沒有讀懂的詩
爸爸的愛-一首我沒有讀懂的詩 我的“青春期”從父親離開開始 我的青春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從楊逸遠正式離開我和媽媽那一天算起吧。楊逸遠是我的父親,隻是自從記事起,我從來沒有喊過他。我想,我對楊逸遠全部的情感,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一個源於血緣和基因、植在血與骨頭裏的字—恨。 楊逸遠在我讀小學時與他的初戀情人重逢,從此他就沒有在夜裏回過這個家了。 那是個寒冬的夜晚,我已經睡下了。模糊中聽見敲門聲,然後是媽媽與誰在客廳說話的聲音。我本能地警醒,躡手躡腳地從臥室門背後往外看,居然是楊逸遠。 楊逸遠說:“求你了。” 媽媽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已經有幾年你都沒提過離婚的事,怎麼又突然提起?你和我說實話,也許我會考慮。” 這次輪到楊逸遠沉默了,空氣沉重得凝固了一般,終於他長長歎息:“她懷孕了,她已經快40歲了,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一周後,晚飯時媽媽突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我說:“我和你爸爸離婚了。這樣也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大人了,是這個家的男人。” 我沒有如媽媽所願變成她期待的堅強成熟模樣,恰恰相反,我由一個公認的乖孩子突然間變成了叛逆少年。厭倦學習,厭倦回家,甚至厭倦有思想。唯一還願意做的事情就是玩網絡遊戲。那年我讀高一,15歲。 在媽媽眼裏,原先的我懂禮貌,懂事,幫她做家務,認真學習,這簡直就是她賴以活下去的全部依靠與希望。可現在呢? 媽媽哭著追問我:“你到底怎麼了?”我想了想回答她:“沒什麼,青春期吧。” 死也改變不了的事情 楊逸遠聽說了我的事。離婚後,他由每月上門送生活費變成了直接往銀行卡裏存錢,我明確地告訴過媽媽,我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所以,當我在學校大門口看見楊逸遠凝重地注視我時,我滿臉冷漠,視而不見地從他麵前走過。楊逸遠常常來,但沒有主動開口說話,我用眼角的餘光能看到他的表情在發生著變化。由開始做長者狀想訓斥教育我,變成了憤怒,後來是焦躁不安,再到後來就變成了壓抑著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