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胡主編這一份工作雖然看起來那麼不正式,頂多隻能算是兼職,但卻是即將畢業處於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的迷茫狀態下的艾襄最大的寄托,它簡直就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艾襄的救命稻草,它曾付諸了自己所有的熱情和精力,然而就這樣說沒有就沒有了。艾襄好幾天都處在淡淡的傷感中。但沒過幾天,胡主編卻又主動找她說話,跟她說他們單位正在招聘,讓她趕緊投簡曆。艾襄精心製作了簡曆後,投了出去,等了好幾天都沒有回音,此時便已是寒假了。寒假艾襄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這是一座讓艾襄感到傷心的城市,她每次回家,都要經過她高中學校的校門,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氣息往往讓艾襄不免觸景生情,生出許多悲涼來。那個地方,那個夏日的午後,高二的她曾經孤單徘徊在校道上。在那個強說愁的青春年紀,艾襄瞬間讓自己的孤寂感和荒涼感化成了一行詩句:隻身孤零墜紅塵,屢夜憂惶濕孤枕。道聽爾亦陷此世,人事飄浮緣亦沉。多年以後,她依舊孤單一人。她曾經鍾情的鍾子普,她也自畢業後就再沒有見過他。但總是走在人來人往的街口,看見某個與他有著同樣獨特氣質的男生,她舒緩的腳步仍然瞬間被收住,那根似乎能立刻止住呼吸的神經就那樣真切切地橫穿過心髒,那種疼是一種淡淡的愛情傷,不是特別疼,卻那樣深入骨髓。一下子,她又傻傻地先是甜蜜地笑,之後絕望地蒼涼。她想象著,這個與他相似的他就是鍾子普,那個從她15歲開始愛到現在的男生。他們像高中時那樣無數次地,平靜地擦肩而過。寒假期間,武信給她打來電話,無非還是問她:“在幹什麼,有沒有想我?”艾襄於是又一次忍不住,跟他再次攤牌:“不要在我身上花費什麼心思了。”“為什麼啊?”“我說過了,我是不會跟你在一起的。”“為什麼啊?”“因為我不會跟你在一起。”“可是,我就是喜歡你啊。”“可是我不喜歡你啊。”“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因為我就是不喜歡你。”“哦,沒事。我還是喜歡你。其實你大學來報到的那一天我就悄悄喜歡上你了,可是我不敢說。後來又碰到你,我覺得這是緣分。”這話艾襄已經聽他說了不下三遍了。倆人一扯,扯來了艾襄的媽媽,她問:“誰啊?”“沒什麼,一個同學。”“快來吃飯。”艾襄開學時,武信軟磨硬泡,還是要來火車站接艾襄,並且他的戰術還成功了,因為艾襄心太軟。見到艾襄,武信眉笑顏開的,艾襄說:“你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死纏爛打的潛能呢。想當初,我對你印象是多好啊,覺得你臉清清秀秀的,一帥小夥,心腸還好。”“我也是遇到你了才發現了我有這方麵的能力的。遲早你會投降的。”“哦,是嗎?”艾襄之所以不想理他,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覺得他太會說甜言蜜語了,尤其是在他還在跟他以前的女朋友相處時就偶爾會跟自己來個一兩句,於是給他打上了不靠譜的標簽。“不過你有一點我很欣賞,就是一直很樂觀的,打不死的小強啊。”“一直被拒絕,從未想放棄……無論怎樣,我還是要來找你的。”武信說。“你不懂戰術,你要是高冷一點,或者效果會比現在好哦。”艾襄轉變了策略,給他出謀劃策說。武信眼睛向上一翻,似乎在思考,而後說:“好像有點道理。不對,你本來就不理我,我再不理你,不是徹底成了陌生人了嗎。”春季開學後的沒幾天,突然有電話通知她去參加筆試,就是胡主編所在的單位。她懷著激動的心情再次聯係了胡主編,胡主編說:“哦,通知你了呀。好好準備,以你的經曆和能力,肯定沒問題的。”艾襄聽他這麼一說,心裏有了底。筆試過後的一個月左右,她接到了麵試的通知。麵試出來,艾襄感覺十分良好,跟胡主編再次在網上聊了起來:“今天麵試感覺蠻好的,我一點都不緊張,我介紹了下我曾經有過編輯經驗,他們問我在報社上發的那些稿子是怎麼做出來的,我就跟他們詳細說了。那些考官就像跟我聊天一樣,我們聊了好多,他們對我頻頻微笑點頭的,我覺得應該沒有問題吧。”“恩,感覺好就行。是誰在麵試你呀?我現在在外地出差,你們的筆試麵試都沒有參加。”“我也不認識呢。”“恩,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們單位很多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生,研究生也不在少數,你雖然文筆可以,但是要進來估計還是有點困難的。”艾襄本來信心滿滿,但還是沒底就想從他這裏探些口風,而聽他這麼一說,心都灰了。覺得自己徹底沒戲了一般。艾襄還是再次確認地問:“就是我估計沒什麼希望了,是嗎?我感覺真的表現得蠻好的。”“肯定是困難的,我說了,我們單位進來的都是……”“哦,恩,我做好多方準備吧,也沒有抱很大的希望。一般什麼時候會有消息呀?”“不知道,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最後加的這句,完全就是直接宣判了艾襄的死刑。艾襄放下電話,發了一會呆,徹底接受了原本她認為希望很大的一個職位,又重新燃起了鬥誌,她又已經打算奔赴H城去找工作了。艾襄再次給H城的吳總打了個電話,本來隻是想試探下,但吳總卻說過來也可以,反正現在也缺人。艾襄找工作連連遭受了兩個打擊,心灰意冷,覺得有一個公司願意收留自己就不錯了。於是病急亂投醫想都沒想,當天下午就收拾好行李,搭上了去H城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