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與齊總飯局過後,胡主編在不斷催促著艾襄落實與齊總公司的合作,艾襄被問得亞曆山大。催了幾次後,她不得不嚐試著聯係下鍾子普。“喂,鍾子普,我想,我想問你個事。”“哦,你說。”“就是……也沒什麼大事了,就是謝謝你上次幫我。”重要說話的關口,艾襄最終還是決定臨陣脫逃,打電話之前她就糾結了半天,一聽他的聲音更加沒有勇氣了。雖然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但她的潛意識裏還是特別注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的。她不希望留下一個要靠他賣人情而獲利的印象。鍾子普聽得出艾襄口氣裏的糾結,心中大概明白了七八分,於是他說:“我們見個麵說吧,我公司離你不遠,我過來找你。”“恩,額,好的。”走到報社門口,艾襄看到鍾子普的車已經停靠在路邊。鍾子普看到艾襄,馬上下車。艾襄衝他一笑:“我們就在附近走走吧,這邊是湖濱風景區,你來這裏沒多久,不知道有沒有好好逛過。”“好,我的確還沒來得及逛一下呢。”他們沿著景觀大道走著,沿路長滿了參天的梧桐樹,隨著秋天的到來,金黃如畫,美不勝收。“你們胡主編還經常跟我提到說,什麼時候要請我倆吃飯呢。”“為啥請我們吃飯?”艾襄問。“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嘛,他說要好好盛情款待下我們夫婦倆。”鍾子普一臉狡黠的笑。艾襄一聽知道他故意戲弄自己,說:“你又拿我開玩笑。”“好了,不笑你。你最近工作怎麼樣?”“我工作,就那樣吧,現在傳統媒體境況不佳,從業人員壓力也空前巨大。我們胡主編天天給我們施壓,都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了。天天嘴裏喊著要我們都要跑發行,還給我們定了任務,除了稿件的任務,還有廣告的任務。我覺得我還要待不下去了。”“你們任務是多少?”“一個月兩萬吧。”“完成了嗎?”“沒有呢,無所謂了。實在不行就重新再找工作好了。”艾襄說。“怪不得你上次那麼拚命,你這是打算犧牲美色完成任務呀?”鍾子普說。“那我能怎麼辦呢,我以前從來都沒有喝過酒的,讀書的時候,哪裏知道飯桌上這一套的,你說咱們家鄉那邊飯桌上好像沒有這一套啊,管你男的女的,都使勁勸你喝酒,好像不灌你就是交情不深。咱們那裏,女的喝什麼酒呀?男的喝酒也很少啊,更不會別人不想喝,還使勁勸的,說得你不喝簡直就是罪惡滔天一般。哎,真心看不懂這一套。以前工作前吧,我不想喝就不喝,你還能把我吃了不成,現在……哎,為了工作我真是委曲求全啊。”艾襄一下子竟然說了許多。“哈,這麼想家,那麼跟我一起回去算了。咱們回家鄉結婚生子養老,可好?”鍾子普說。艾襄其實多想說,我就是因為無法承受家鄉那裏有關於你的種種回憶和心酸,才要這樣遠離他鄉拚搏在外……但如今,似乎眼前的他觸手可及,與他溫暖的相遇足以抵消曾經的失落心酸,但是卻目前的自己已經別無選擇。她很想向許多電視劇演的一樣,尊重自己的內心不顧一切,但她真的做不到。“我不想回去。我已經習慣了在異鄉獨自漂泊的日子了。”艾襄黯然地說道。鍾子普不明白她為何眼中閃過些許失落,她似乎沒有抓住自己話語中的重點,他不知她是真的因為什麼事那麼不想回去,還是故意逃避自己。“等有一天你厭倦了一個人在外麵的日子,我可以帶你回去。”鍾子普說。“恩恩,好,如果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毫不猶豫跟你回去。”艾襄說。鍾子普不知道她是不是愛她現在的男友至深,才這樣不願意回去,那麼她對自己究竟有沒有一點印象呢。他換了一個話題道:“你現在的工作還要拉廣告呀,這個似乎不適合你,你這樣的女孩子太容易讓人垂涎欲滴,凡事要小心為好。”“恩,我會的。這個社會,也許的確有人會因為某個女孩子漂亮一點就給予多一點機會,但這個機會常常包含著喪失自我和犧牲底線的風險。而我,又是那種把身心自由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人,所以很多時候我會選擇放棄那些別人看起來很具有誘惑力的捷徑。你要守住你內心的自由,避免不可回頭的內心掙紮,就必須放棄有些東西,僅此而已。”“放心,我會幫你談下齊總這個單的。”鍾子普說。艾襄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有點心虛地說:“你看你方便而為吧,我現在已經無所謂了,與其天天在這份看不到新曙光的工作裏度日如年,還不如尋找新的出路,一切順其自然吧。”他們沿著湖邊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艾襄報社門口,眼看就要分別,鍾子普突然開口道:“你剛剛有沒有認真考慮過我說的話?”“什麼話?”艾襄不知道他說考慮的是哪一句。“我說想帶你回去,結婚生子養老,你意向如何?”“結婚?我回去怕是找不到自己喜歡的。”“那你的意思是現在這裏有你喜歡的了?你就那麼喜歡他嗎?”艾襄沉默,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我帶你回去,自然是我想和你結婚生子而後在家養老的意思。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裝不明白?”艾襄看著他的眼睛,此刻,這個讓自己思慕多年的心上人,他的心意真的如自己所感覺的一樣,鍾情於自己,這一切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裏,但每一次她醒了就一遍遍告訴自己,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可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這麼多年的糾結與不安,一直在等著他這樣的表白來終結,但是她真的可以不顧一切嗎?“怎麼了?如果不好回答那就不用回答了。”看她半天沒說話鍾子普隻好說。“恩恩,你能這麼說,我受寵若驚。我……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我已經喪失了聽明白的資格,所以,聽明白了也沒有用。天也不早了,我要回去,謝謝你,再見啊。”她本來就已經低著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而後她馬上又卻背過身去,說著已經小步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