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鍾子普心中有萬千疑問,也十分生氣,但他從來不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人,有些事情他必須親自向她證實。他拔了艾襄的新號,但她沒有接聽。連續撥了幾次,仍是沒有回應。鍾子普一下子有點氣結,她這究竟是什麼意思?第二天,正好是工作日,鍾子普在上班時間來到艾襄公司門口,但從七點到九點,居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艾襄公司有多個入口,估計她走的是另外的通道。他想到了要繼續從劉風處打聽下,但終歸還是放棄了,怕對她影響不好。但這終究還是難不倒他,因為他發現艾襄公司的食堂隻有一個入口,於是在中午下班時間再次來到了她的必經之地。12點10分,艾襄果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她看起來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憂的樣子。他下車,徑直想她走了過去,而後把她的手用力一拽。她嚇得趕忙挺住了腳步,她抬頭,眼神裏充滿了訝異,而後流露出一絲故作的無所謂來。“是你。”艾襄說。“是我,難道你希望是武信嗎?”艾襄更加不屑了的樣子,甚至顯露出有些不耐煩,她說:“別老跟我提武信武信的。”鍾子普聽出了她話裏有話的樣子,並且傳遞的信息無不是有利於自己的,於是情緒稍微有點緩和。他說:“走吧,我們找個地方聊聊。”但艾襄卻一副冷淡的樣子,說:“我們還有什麼好聊的?我要去吃飯了。”鍾子普抓住她的手臂,毫不客氣地拽著她就往外走,艾襄哪裏執拗得過他,她的手臂都被拉疼了,隻好乖乖隨著他的步伐。“你帶我去哪裏?”艾襄問著,但鍾子普一言不發,於是隻好安靜地走著,他們來到了報社裏的家屬區,在一片樹林下,鍾子普這才停住了腳步。“你這種女孩子怎麼這麼隨便和不負責任?”鍾子普說。“我怎麼隨便了?我怎麼不負責任了?”“你說說,你三個月內換了兩個號碼了,這是一個負責任的人會做的事情嗎?”“我……我想換就換!”“你換就說明你就是個沒有責任心的人,你沒有想過,你換號了,你的親人朋友萬一有什麼事找不到你了怎麼辦?你怎麼這麼沒有責任心?”艾襄看一向在自己麵前溫文爾雅的鍾子普此刻怒容滿麵,已經完全被嚇住,加之他所說的也讓她無從反駁,但她心裏還是有些不服氣,於是隻是幹瞪著他不說話。“怎麼了?無從反駁了吧。”鍾子普說。“我就是這樣狼心狗肺的人了,你現在才發現吧。那我怎麼隨便了,你說!我哪裏隨便了?”艾襄先是淡然地說,後來想起了什麼,情緒又不免有點衝動,她氣呼地問道。“你不隨便,會半夜三更把男人往自己住的地方帶嗎?”“我什麼時候三更半夜帶男人回家了,你說話放客氣點。”艾襄這下真的有點生氣了。鍾子普話說出口的瞬間又覺得自己說話有點過,於是放緩了情緒,說:“你前幾天是不是又參加飯局了?”“是啊,我參加飯局那是為了工作!我為了工作去參加所謂的飯局,本來就是心不甘情不願,我什麼時候半夜帶男人回家,你憑什麼這樣說我?”艾襄情緒仍然很激動。鍾子普自覺失言,並且他從劉風處也大致了解了那晚大致內容,他本隻是在意那晚如果她遇到危險,為什麼第一時間想到要找的人不是他,劉風口中的那晚陪伴她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即便你是為了工作,你遇到了麻煩,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找我?難道我在你心裏就一點分量都沒有嗎?”艾襄看著他這麼說,再想到他跟李晴思之間扯不清的關係,對他的失望一下子又湧上心頭,但天生自傲又自負的她又不願意去細細問究,於是她略帶悲愴神色地看著他,說:“你當然希望你在個個美女心中都有分量。我在想,那你忙得過來嗎?我那不是怕打擾你。”“打擾我?我們之間還談什麼打擾?難道是因為你一直都沒有把我當成你可以信賴的人嗎?你為什麼就這麼不相信我?你就隻會相信武信嗎?”“我說了你不要再跟我說武信,我不想提到他,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為什麼還是總是說他呢?我也想相信你啊,問題是,我相信你,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說不定還在跟哪個美女共度良宵呢。”“美女?還共度良宵?你給我說清楚了,什麼美女共度良宵?”鍾子普用手抓住她的臉,逼她看向自己問。艾襄一把把他的手甩開了,她說:“這得問你自己。”鍾子普努力回想著,還是沒法辦法明白她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問我自己?你為什麼總喜歡瞎猜呢?我什麼時候跟美女在一起了?”“我才懶得管你。”“你真是喜歡多心,我早就說過一百遍,我跟李晴思沒有任何關係。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他雖然這樣說,但他這樣極力撇清和李晴思的關係反而讓艾襄對他更加失望,因為在她看來,這是他想多方兼顧的表現。鍾子普看她一臉倔強的樣子,他重新整頓了自己的思路,他知道,若是再任由兩人的情緒主導下去,兩人必然越吵越凶,間隙更深。兩人彼此相對無言,沉默了一會,鍾子普開口了,說:“你真的比我想象的還要任性一些。”艾襄一聽他這樣說,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判了死刑一般難受,她如今可謂處在情緒極度的低落期,因為工作的不理想,加之係列不愉快的事情發生,讓她對自己處於完全否定的狀態,因而常常會產生自卑心裏,認為自己一無是處。她想,自己有時候的確幼稚又任性,難怪他會在李晴思和自己之間搖擺不定。雖然她早就認為眼前的他既然那麼搖擺不定,就不值得自己為之堅持等待了,但如今竟親口被他這樣厭棄,還是覺得異常傷心。但她還是沒辦法反駁,因為她的確有時太過任性隨心所欲。“我要去吃飯了。”艾襄說。“以後我的電話不要不接,可以嗎?”鍾子普說,“這是我對你的最低要求了,你已經不是學生了,不要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妄為,在工作中更加不能讓情緒主導,要不然吃虧的是你自己,知道嗎?”艾襄覺得他說得無懈可擊,於是點頭說:“恩,我知道了。”艾襄其實多麼留戀他對自己的包容和溫柔啊,每次他對自己好的時候,她總是覺得溫暖得不願自拔,但她又同時想起他對自己如此的好,但為何對李晴思也那樣寵愛和包容,這是不是代表著他的猶豫和搖擺。於是瞬間又逼著自己從他溫柔的陷阱裏跳出來,更重要的是,她現在覺得自己那樣地一無是處,而武信帶給她的陰霾始終難以在她心中散去。每次見到鍾子普,那種渴望靠近,又不得不逼自己遠離和放棄的感覺讓她感到虐心。她在心裏說,對不起,我真的很想逃離,誰也不要再見,這樣我就不會這麼糾結。原諒我,就是這樣不負責任和任性,我現在隻想懦弱地逃離,逃離這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