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隱隱的不安(1 / 2)

正當艾襄準備和鍾子普回家鄉見彼此的父母,要登記結婚時,她接到了李晴思的電話。“我現在回到家鄉,離開那個男人了。你不要誤會,我知道你們現在的情況,並不是有什麼目的。我離開美國這半個月想了很多,我在想我哪裏出錯了,結果發現我一直在犯錯,我的生命亂七八糟,我想起你,覺得對你十分虧欠。我曾經因為要救鍾子普,偽造了一份協議。你出來後,我一直沒敢再聯係過你。對於愛情,對於一切,我覺得我都比你努力,真的,我愛鍾子普愛得很艱辛。自知道他心裏裝著一個特別的人,我就很努力,千方百計地讓他愛上我。後來,跟鍾子普結婚,我的要求卻開始變了。我隻是想要一份愛,完全的愛,鍾子普他對我很好,可我覺得不完全。剛好,一個從大學就開始追求我的男人無意中聯係上了我,此後,他便又開始對我展開追求,但其實我知道他是有家室的。大學時看見他就煩的我現在莫名對他不再那麼厭煩,並且他跟大學期間那個不善言辭的猥瑣男生判若兩人,我發現他竟是有魅力的,更重要的是他愛我,他說他願意為我放棄一切。並且他真的就這麼做了,他在美國哈佛訪學,也說要帶我一起。但是在我把什麼都辦好之後,我卻發現我懷孕了。可以確定是鍾子普的,我想把孩子生下來,但我不會影響你和子普的生活。我現在還沒有勇氣跟那個人說,我就要生產了,預產期是11月初,你可以當孩子的幹媽嗎?”艾襄略作思考,說:“可以。”“謝謝你。”掛了電話,艾襄微微歎著氣,心裏隱隱產生著不安的感覺,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裏出的問題。過了幾天,鍾子普卻跟艾襄說,要回Y城一趟,李晴思懷胎出了點問題。稍不留神就出血,她隻能整天躺在床上。鍾子普堅持說要艾襄陪著去,但艾襄想了下還是沒有同行,她想李晴思必然是不喜歡看見自己的吧,而彼此見麵也隻能徒增尷尬。鍾子普走之前說估計明天就能回來,但是一直過了一個星期也沒見回來。鍾子普說得等李晴思稍微穩定了才能回來。“她父母對你說什麼了沒?”艾襄問。“他們勸她不要這個孩子,但李晴思很倔的,她非要要。她父母現在想讓我們複婚,這兩天開始責備我。老人家不講理沒辦法,我隻好慢慢跟他們說。她爸退休前是教育局的局長,說話一向強勢,容不得別人跟他說不,何況還是晚輩,所以我基本沒啥發言權。要我不說話也行,真的,反正他又管不著我的心,權力不是萬能的,人的思想是自由的。是吧?”“恩,對。行,那你在那別鬱悶哈。你有理不怕說不清,盡到你的責任就可以了。李晴思現在心情咋樣?”“很不穩定。”“我等你回來。”艾襄說著掛斷了電話。一個星期後,鍾子普終於回來了。此時已快11月,李晴思那邊很快傳來消息,說要提前進行剖腹產。艾襄和鍾子普打算回去,先去醫院看了李晴思,再回家看望彼此的父母。艾襄親眼看到,孩子很可愛,頭發烏黑濃密,鼻梁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忽閃忽閃地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但過了幾天,卻傳來了消息,說孩子黃疸嚴重,醫生對孩子進行了檢查,結果卻是地中海貧血症。大家都呆住了,半天沒說話。之後,安慰李晴思,但李晴思隻是一個人不停地流眼淚,誰也不愛搭理。哭累了,她才躺下睡去了。醫生診斷說這種病本來可以懷孕期間通過孕檢篩查出來,而後終止妊娠。但是李晴思卻無論如何堅持相信孩子沒有問題,生了下來,之前一直沒跟其他人透露有這個風險。孩子的病症根據醫生估計,通過持續治療,可以活到成年。但要不斷進行輸血等治療。李晴思一聽到孩子就哭個不停。艾襄看著,有點壓抑著喘不過氣來,她深知李晴思懷這個孩子就吃了不少的苦。過了兩天,李晴思情緒才稍微穩定下來,但是一提到孩子眼淚還是不停地流。艾襄一個人陪著她的時候,她跟艾襄說:“一開始隻是黃疸的,你看他生下來,皮膚紅潤,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毛病啊?你知道嗎?他的衣服,帽子,玩具,車子,毛衣,奶粉,所有用的我都備好了,我天天盼著他出來,我跟他說話,我拚命吃東西,我怕他餓著了。我覺得我可以跟他交流,真的,他聽得懂我的話,我也能感受到他。我做好了所有美好的準備,但是從來沒有做這樣的準備……”艾襄隻是陪著她流眼淚。李晴思眼淚流個不停,身體癱軟著。此後,她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什麼人來看她,她眼睛也不抬一下。艾襄看著她那暗淡無光的臉,喊了下她的名字,她臉上兩行淚就馬上順著臉龐流了下來。艾襄過去用手幫她擦眼淚,但看著自己也掉淚了,抱著她。此時,艾襄聯想到自己在旅途中在雨天裏,在大山腳下,在小旅館裏的生病時的絕望和無助,現在,李晴思應該比這個還更深切吧。艾襄在父母家住了幾天,就先離開Y城回去了。鍾子普留下,照顧李晴思,還有孩子。生產完一個星期,李晴思就出院了,她的父母決定把孩子帶到上海去找更好的醫院。日子一天天過去,鍾子普仍遲遲未見回來,艾襄內心的不安不斷地放大,再放大。以至於晚上開始頻繁做夢……哦,夢裏,艾襄這是要結婚了。艾襄這是要和鍾子普在五台山下那個小旅館結婚。因為時間來不及,況且艾襄住的地方買東西的地方少,除了幾件副食店就是三間餐館,要買衣服得坐兩個小時的汽車到城裏去。所以,艾襄隻穿了一條自己改裝的裙子。她夢到自己穿上一條白色裙子,那裙子本來很簡單,但是艾襄為了讓它不至於太平凡,把另一件衣服剪了,做它的修飾。這樣,做出來的裙子倒也別致。此時,鍾子普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回一大束鮮花,有百合,有薔薇。他給艾襄做了個可以當頭飾的花環。艾襄把衣服穿好,把花環戴在頭上,站在他麵前,笑著問:“是不是很漂亮呀?被我迷住了吧。哈。”鍾子普看著她笑了,點頭,說:“我都迷了你十幾年了。”“你中間不是放棄了十多年了嗎?不能算十幾年,頂多幾年。”艾襄說。“怎麼不算了?你那麼那麼可愛,我怎麼會放棄呢?”艾襄看著他,笑著認真地問,說:“真的啊?”他看著把花環取下來,艾襄不滿地問:“幹嘛啊?你也想戴啊?還跟我搶!”他卻說:“我幫你洗頭吧。”艾襄乖乖地聽他的,看著他倒水,試水的溫度,搬凳子,拉她在他麵前坐下,拿梳子幫她梳頭。艾襄想回頭看他,但他說,別動。艾襄隻好不動了。在他的懷裏,艾襄享受著他用毛巾幫她把頭發擦幹。晚上,艾襄和鍾子普還有旅店老板一家人,就在旅店旁邊的一個餐館圍在一起吃了個飯。就這樣結婚了。而後不知怎的,艾襄又夢到和鍾子普到了一個禪寺旁,艾襄在禪寺門口問鍾子普說:“我信佛,你信嗎?”鍾子普回答:“你信的我也想知道,我知道了就會信的……”隨後不知怎的,場景就轉到了一個寺廟內,艾襄此時腦子裏有一個意念,那就是自己已經是長期住在此處的僧人了,她內心平靜地對那個似乎是鍾子普的人說道:“施主,請你離開吧。”……而後,艾襄一陣驚慌,夢就醒了。夢醒了,艾襄依然是一個人,她和鍾子普的婚禮依然沒有舉行,哪怕像夢裏那麼簡單都好,隻要舉辦過就好了。第二天晚上,艾襄依舊在做夢,她夢到了在山上一個曲徑通幽地方,正是疑無路的時候,看見了一一法師,他依然是爽朗地哈地笑,還是跟艾襄說上次同樣的話。你犯了貪嗔癡中的癡。你放開一切,才能擁有一切啊。他摸著艾襄的頭說。而後艾襄居然看見自己的頭腦居然蹦出了光芒。之後法師給了艾襄一頂袈裟帽,指著天邊,說:去那裏!艾襄聽著,轉身要去,但是卻開始往下墜落。那種墜落的懸空感讓艾襄很不舒服,終於醒了。第二天,艾襄聽著歌,有人在翻唱蘇軾的江城子。艾襄忽然想起這首詞來,把它寫在本子上,反複地看,心裏充滿了悲傷。自己在下麵也填了一首:《江城子》兩情相悅實應是,常執著,屢斟酌。偶悔衿漠,人去成傳說。怎奈昔心聖物破,奈何錯,誤蹉跎。幻思陌路擦肩過,仍吾右,仍汝左。笑意逐暗,缺君空城郭。拋憾發願生佛國,或因君,負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