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發現衣堆裏有一條白色菜蟲模樣的東西正在蠕來動去, 於是問道:“這是什麼?”
“誰知道呢。”劉子安爬回床上, 有氣無力地答道。
阿寧把那東西從衣堆裏拎出來, 放在手心裏細瞅。
“好像不是蟲子啊……”她打開天眼, 試圖查看這玩意的真身。不過因為氣息太弱, 阿寧隻能勉強看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有點眼熟呢……哈士奇, 你來看看這是不是人臉魚的胚胎。”阿寧想起來, 那個影子好像是之前在漁村見過的人臉魚的模樣。但她不敢確定,於是喚劉子安也來驗驗身。
本來隻是順口那麼一說,哪曾想劉子安聽到“人臉魚”三個字便臉色大變, 幹嘔不止,隔了好半天才道:“別跟我提那破地兒,惡心。”
“怎麼, 又不是我帶你去的那地兒, 還怨我嘍?”阿寧看劉子安那副慫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於是故意把胚胎拿到他眼睛下麵, 笑問:“誒, 你從哪兒偷的這寶貝?看不出來啊, 表麵上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實際上卻愛·不·釋·手。”
“把這東西拿開。”劉子安被阿寧逼到床角, 見實在無路可退便把心一橫, 推開了阿寧,“還有,不要再跟我題漁村的事。”
寶禾先生從外麵回來, 一推開門, 正巧看見劉子安大發脾氣的模樣,心下有些詫異,問道:“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你問她吧。”劉子安捂著被子悶悶道。
“阿寧,究竟是怎麼回事?曹大夫呢?子安剛從地府走了圈回來,脾氣難免有些古怪,你別在意。”寶禾先生放下手中的吃食,一邊安撫著阿寧,一邊詢問著方才的情況。
“阿麒都已經用神農鞭打過他,給他叫過魂了,估計這會兒沒什麼大事,所以就讓我過來看看……瞧瞧叫回來的是不是那隻哈士奇。”阿寧一五一十地答道,臨了還不忘狠狠地瞪上劉子安一眼。
“勞您費心了,我還是我,您可以請回了。”劉子安翻身坐起,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阿寧,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寶禾先生皺了皺眉,想到劉子安之前在漁村試圖傷害阿寧的舉動,覺得他這個態度實在不妥,於是道:“子安,你這樣……太沒禮貌了。”
“沒禮貌?”劉子安冷笑一聲,指著阿寧道,“那她突然闖進我房間揍了我一頓,還說些莫名奇妙的話就有禮貌了?”
“你當初可打算要殺了人家,她打你一頓都是輕的。”寶禾先生覺得阿寧的做法並沒有什麼問題。
“先生……”劉子安一愣,顯然沒想到居然連先生都不站在自己這頭,胸中一陣氣悶,道:“既然你們都覺得我有錯,那就讓我死了算了。”說罷,賭氣似地躺在床上,不再看二人一眼。
“真是隻蠢狗……”阿寧恨恨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寶禾先生心裏也覺得有些別扭,但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現出來,這個臨時組建起來的團隊肯定會瞬間分崩離析。
“對了,剛才我進來的時候聽見你們在說什麼胚胎……究竟是怎麼回事?”寶禾先生表現出一副對他們方才的談話頗感興趣的模樣,既不理劉子安,也不出去,就等著他自己忍不住加入他們。
“啊,胚胎啊,就是這個……”阿寧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露出掌心裏那個小小的胚胎,“先生,你看這是不是人臉魚的胚胎?”
寶禾先生本來是裝作很感興趣的模樣,但看了這胚胎倒是真來了興致:“不管是不是人臉魚的胚胎,這小家夥倒是生命力挺頑強的,離開母體那麼久都沒死……不過,像這種東西,還是好好埋進土裏為妥吧?”
“這……”阿寧用手指輕輕撥弄著那個小東西,看它的肚皮撲撲起伏了兩下,明顯還活著。雖然阿寧一直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鳥,但把一個尚會動的活物埋掉還是會感到於心不忍,尤其是這個活物還是自己剛剛看上的寵物。
寶禾先生看出阿寧的為難,於是擺手笑道:“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你要是願意養我也不攔著。”
“那……您也說了,胎兒離開了母腹,在外麵是活不了太久的。那麼過不多時,它自然就會死掉吧……屆時再埋,大概就不會感到難過了。”阿寧想了想,答道。
“沒想到你還有點人性,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劉子安仗著寶禾先生在,阿寧不敢打他,便陰陽怪氣道。
“人性?我活了四千多歲,見過的事情多了,就是沒見過像你這種吃自己的同伴未遂,還一臉無所謂的人。還說我,你有人性嗎?”阿寧心裏越想越委屈,不由得啪嘰啪嘰掉起眼淚來。
劉子安見阿寧被自己氣哭,也有些慌了,但嘴上卻不願意承認錯誤:“是,您四千多歲的高齡了,我本著尊老愛幼的心理也該讓著您不是?這莫須有的罪名啊,隻要能讓您老高興,小子擔著就擔著了……”
“劉子安!你不要太過分了!”寶禾先生覺得劉子安的話說得十分刺耳,連他都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