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新酒開煮時節, 走在臨安大街小路上都能聞到似乎從遠處飄散而來的淡淡醪香。臨安作為大華南麵的最大城市, 自然繁華不次京城, 滿街無不是酒店、茶樓、瓦舍、商肆, 人來人往, 車馬輻輳。又西臨西湖, 有景有市, 也是一處錦繡天地。不過與京城的北貴南賤不同,臨安正好是反的,南貴北賤, 大戶人家的深宅大院還有官府之地都在城南。
四人行去客棧客邸最盛的三橋處,果然熱鬧得不輸京城臨水道。走走看看,進了一家名為‘山雨來’的客棧要了四間頭房。
鍾承止剛進房……就想出去。
“別跑!給我回來——!”平安正在房間裏的凳子沿上站著, 對著鍾承止大喊。
轉身準備出門的鍾承止隻好又轉回來。
“你以為躲著我就抓不到你了嗎?!你以為天天偷懶我看不到嗎?!”平安撲騰著翅膀呱噪。
“何時偷懶了, 在船上你想如何。”鍾承止走進房內放行李。
“臨清的一堆事,你理清楚沒有?!明顯與幾大門派都有關係。”
“理清楚又如何, 現在都隻能說是猜想, 沒有什麼是可以肯定的, 中間糾葛太多, 看看這邊臨幫情況再說。”
“還有那個衛書水……”
“我正準備去找他, 恩我去了, 不用送。” 放好行李鍾承止立刻就跑了。
“你——!給我回來——!”
鍾承止將門一帶,把平安與其呱噪聲關在了房裏。
四個頭房都在同一層,而且四個頭房之間有相連的門, 隻要相連的門兩邊都不上鎖, 便可以不出房門互相走動。不過為了躲避平安,鍾承止先出到走廊,轉去了衛書水房門口,敲了敲門。
“請進。”裏麵傳來聲音。
鍾承止推門而入,衛書水也正在放行李,然後轉過身來對鍾承止見了一禮:
“鍾大人有何事?”
看著衛書水的包裹,鍾承止回:
“不是上船前說好叫承止便可嗎,怎麼沒外人還生分了?”鍾承止坐到房內桌旁的凳子上。
“朝廷的鍾大人無須客氣,但陰府的鍾大人敝人不能不客氣。”衛書水回。
鍾承止一笑,看著衛書水:
“影林莊。”
衛書水低頭,再次鄭重見禮。
鍾承止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吧。”
看著衛書水坐下,鍾承止繼續說道:“影林莊雖然還一直守著幽冥法則,不過近幾年倒是未見送多少人來陰府斷質。究竟是如何?不妨與我說說。”
衛書水端坐好,麵對鍾承止:
“影林莊不同於其他幽冥門派,其他諸門派若要生計多少要與這陽世打交道。影林莊千百年來都是自給自足自保。影林亦是隱林,隱於山林,不問世事。
但是這也造成了莊中之人開始有了分歧。有人認為既然自給自足何必還練這些功夫,過好生活便成,反之有人認為既然有這一身功夫何必困守一處世外之地。早年陰府威懾還大,後者之人便不太突出,但自從扶山派完全歸向陽間朝廷開始,莊內分歧便越來越大。直至十來年前陰府那事之後,影林莊也同樣鬧了大事。覺得要入世的那群人搶走了莊內傳承千百年的典籍逃出影林莊,現在莊裏留著的多是與世無爭甚至功夫也不想多練之人,故幽冥法則該做什麼還是做著,但卻沒多少能送去陰府斷質之人了。”
“那你呢?”鍾承止問道。
“敝人出莊是為了尋回典籍,起碼不斷了影林莊這千百年的傳承。”
“你應該在幽冥名冊上,衛書水不是你本名。”鍾承止把手臂擱到桌子上。
“對,敝人真名衛泉,是現在影林莊掌門衛醒的兒子。”衛書水坐著見了個禮。
鍾承止點點頭:“你從莊裏出來應該也不少年了吧。”
“對……一直都沒什麼線索……”
“直到那日鈔關大火。”鍾承止看著衛書水放在一旁的包裹,接著衛書水的話說道。
衛書水起身,從包裹裏拿出兩個黑灰色小球,放在桌上。
“這是那日青龍對可然擲的暗器,正是影林莊的獨門暗器,直接用毒|藥製成,外裹一層特製石膏薄衣,堅硬如鐵,但見血即融,若打到人體內,當即可斃命。那日幸虧鍾大人出手相救,不然可然凶多吉少。”
“你想把那個青龍抓到是嗎,那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不知是不是當年出莊的人已經開始收徒,隻能先抓到青龍再問,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鍾承止頓了一下,看著桌上兩個略有些變形的小球,又問:“問清楚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