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 — 轉了轉(1 / 2)

鍾承止在房間裏, 頂著平安的狂轟亂炸, 把給重涵的回信寫了, 又另寫了一封別的信。隨後與景曲打了個招呼, 準備獨自出門去郵驛發信。剛剛走到樓下大堂, 客棧掌櫃的就跑出來:

“這位客官, 這是另個客官留給您的東西。”客棧掌櫃說著把一個很小的包裹遞給鍾承止, 便離去了。

把包裹打開看看,是風雨來客棧另一間客房的鑰匙。鍾承止笑了笑,將這鑰匙收好, 依然出門先去郵驛。

到了郵驛,正好有新到的邸報,鍾承止將重涵的信發了後, 便坐下好好把邸報讀了讀。除了些日常國事, 有一則關於鐵引新法的製定。

大華禁榷鐵貨,雖然產鐵有民營官營, 但都收買於官。商人需在榷貨務購換交引, 才能憑引領鐵販運。鐵乃民生必須品, 不說別的, 僅農具就必得要鐵。過多管製會導致百姓生活生產皆有不便, 而朝廷也沒得到太多好處, 倒是飽了中間官員與少數商人的私囊。大華如今的榷鐵製度與早年榷茶製度一樣,多有弊端,改革勢在必行。於是準備與當年茶引法製定相同, 在各地邀請有名望的商人參與討論, 朝廷綜合參考,確定鐵引新法。

從商人角度來說,自然是希望利益全歸自個兒,但朝廷又何嚐不是?最後無非是折衷取之,行一個相對大家都方便也都有利可圖的法子而已,就如現在的茶引法即是朝廷與商人都能取得一定好處,實行多年,運作良好。此次鐵引新法製定其實無論如何都會比原來的方式更偏向商人。也是吸取當年熙寧變法的教訓,朝廷過多的幹預於商,往往會適得其反。而適當的放開商貿自由,讓市場活躍,朝廷可能相反還獲益更多。排開利益這層,鐵貨的自由貿易打開,百姓角度來講,一定是有好處的。於是此次鐵引新法的製定,重綏溫與李雲從都大力主張,隻有李桓一直站反對派。但當重綏溫與李雲從站一邊的時候,誰能拗得過當朝樞密使加參知政事?

鍾承止不禁就想到了重家,這重夫人掌著的可就是佛山鐵務。如果以後進一步打開了鐵貨的自由貿易,那重家毫無疑問得益甚大。但是對重綏溫來說,單純多這麼些銀子又有何用?估計真正圖的,應該是別的好處。

讀完了邸報,鍾承止在附近繞了一圈,沿街逛了逛。走著走著,遠遠就望到一處感覺相當熟悉的瓦舍。走近一看,果不其然,此乃——臻融莊。

當時俞掌門說臻融莊在大華各大城市皆有分莊,看來確實不假。臨安這間比京城的稍小一點,但排場絲毫不遜。莊裏同樣是熱鬧非凡,勾欄演不斷,人流穿不歇。臨清說不準也有一間,隻是臨清呆的幾日,沒有時間好好逛而已。

鍾承止轉個彎,進了臻融莊,沿著鋪麵,瞧著沒吃過的東西就買來嚐嚐,可惜這會沒有重涵買單,全得自己掏錢。對於鍾承止這樣活了快十八年就沒自己掏過幾次錢的人,實在是覺得太麻煩,看來以後還是得把景曲帶著,看來還是重涵在自己身邊舒服。

鍾承止又在莊內各處轉了轉,與在京城一樣,隻要眼生的玩意與鋪子,就挨個湊過去一探,每樣都要弄個清楚。卻不由覺著,有些寂然與無味。雖然鍾承止依然有興趣去看所有他沒見過的東西,但是此時卻開始明白,有時候做一樣的事兒,但缺了那個希望在身邊的人,便少了很多樂趣。

……如果不出意外,等夏末,涵兒來了,定要再去一趟西湖……

鍾承止想著,已經走到了臨安臻融莊內最大的勾欄——雲棚。

雖然臨安臻融莊比京城的稍小,但是這雲棚絲毫沒比融棚小,內裏坐個幾千人同是毫無壓力。鍾承止從懷裏摸出方才寫好的另一封信,走進了雲棚。

雲棚內也與融棚差不多,此時正北台上同樣在演著戲,鬥著雞,台下的看客,或者該說賭客?亦是同樣,在賭票窗口排隊的排隊,坐著吃茶的吃茶。

鍾承止尋了一個隊短的窗口排著,結果沒站一會,一位掌櫃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此人看來不惑之年,精明能幹,體格健壯,感覺就如京城臻融莊的馮老掌櫃年輕了二十歲似的。對鍾承止見了鄭重一禮,問到:

“若沒弄錯,公子想必是鍾大人?”

鍾承止點點頭:“正是。”

臻融莊掌櫃又說:“莊主已有命,鍾大人有何事都可交代老夫,不用在此排隊,請隨老夫上樓,敬聽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