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 — 兩目的(1 / 2)

牧恬淡立刻如感受到一般, 也轉過頭來與鍾承止對視。鍾承止對牧恬淡問道:“你還未將你的琴拿出來瞧瞧?”

牧恬淡投來了一笑, 轉而看向成淵:“此琴乃是恬淡摯友所贈, 摯友未言可取出一看, 恬淡便不敢自作主張。”

成淵已經開始練就了本湛大師的一臉正直平靜, 轉過目光, 不看牧恬淡。

鍾承止感覺“摯友”這事約莫要被牧恬淡說一輩子了, 倒是心裏有點偷著樂:“我替你摯友做主張了,快點把你的琴拿走。”

牧恬淡又笑了笑,起身去開木箱。

木箱一打開, 就聽著尤天一聲尖叫,同時八爪魚似的跳起把吉利一抱。吉利那小身板又沒啥功夫怎能受得住尤天的重量,結果倆人一起摔倒在地, 又是咚咚咚的一陣亂響。樓下住客若是聽了掌櫃的解釋, 約莫在想著這牧恬淡……白日裏那般波瀾不驚,夜裏卻這般……忘我激情。

牧恬淡見到幹屍倒是同沒見到一樣, 毫無意外的樣子, 隻是頗為可惜的表情搖著頭, 抓住琴沿, 緩緩將瑤琴從幹屍的“懷抱”中取了出來。

這木箱內上下左右全定著緞子, 緞子下鋪著厚軟的棉花。若尋常搬運根本傷不到琴, 但畢竟今日被抱著又打又跑,裏麵還放著這麼一具幹屍,琴弦斷了數根。

牧恬淡小心翼翼地把琴放到一側桌上, 翻動檢查還有無其他損傷, 接著起身去書房取了幾根新的琴弦來換弦。

當然,是牧恬淡一人在做這些,其他人注意力全在那具幹屍上。

成淵拿了一盞油燈放到地上,蹲下身子仔細端詳幹屍:“這屍體……不會是自然形成。那個朱彥聖究竟是何企圖?他難道是想讓所有鬼鬥蛋客人看到這具幹屍?”成淵轉頭看向鍾承止,“你是如何看出與朱彥聖有關的?”

鍾承止也蹲了下來:“這幹屍會在這木箱裏,並安穩地放在今日船上,必是出自鬼鬥蛋內部人之手。當時放置貨品的房間,所有箱子都未上鎖,說明貨品上船前必是層層檢查,經常開箱,不便上鎖。如此可排除掉賣家,隻可能是管理著最後一層的臨幫人所為。而同因木箱未有上鎖,若是臨幫裏的小卒小士,即便有本事把幹屍運到船上,又怎能保證幹屍安穩地在箱內不被發現?能幹這事的必是臨幫管事的人,叮囑過船上成員不可隨意開箱。而且放置這些貨品的房間居然隻倆人守衛,實在不尋常,應也是有人刻意安排,以免人多手雜,此幹屍無意中被人發現。那今日來看,隻可能是朱彥聖所為。”

成淵聽完,想了想點點頭:“所以你當時不擔心有人注意到我們鋸上了開口。因為即便注意到了,臨幫一般人都不敢貿然開箱。而朱彥聖就算發現,也不會撬掉金屬片打開看,因為打開若是幹屍還在,被別人看到,便無法照原計劃拿到競價大間公之於眾。若是幹屍不在了,開不開也無以挽救。在當時情況下,朱彥聖也無法把人遣走獨自開箱。”

鍾承止也點點頭:“對。至於為何要把這具幹屍放入箱內,照今日的情況,我能先想到一個目的。”

成淵:“何目的?”

鍾承止:“鬼鬥蛋能存續百年,最大的根基在於其隱秘,安全,一種灰色地帶的法外之法。賣家不用擔心身份曝光,買家也不用擔心因買到贓物或別的不法貨品而遭牽連。此乃鬼鬥蛋的立足之本。今日看到那位刻字的老者,便知鬼鬥蛋真正中間人非同一般,就僅僅那老者,想幹掉一船的臨幫人,可謂易如反掌。所以,鬼鬥蛋的各項規矩正常情況下定有一個嚴格的執行方式,對作為打雜的臨幫,也定有一些規範。

剛在船上時就說過,今日三王爺大張旗鼓表明自己是鬼鬥蛋賣家,絕非尋常,這不符合鬼鬥蛋的自足之本。那他能如此所為,定是經過了臨幫的點頭。而且後來他還帶著一眾賣家出麵,這其實本無必要,故做此舉隻能認為其想徹底毀了鬼鬥蛋的百年信譽。

回過頭你再想,若是今日在競價時,這幹屍被所有人看到會如何?”

成淵略思片刻:“有屍體在,就不同於贓物之類,很可能會鬧到官府。”

鍾承止再次點頭:“再配合三王爺的舉動,如此看來,臨幫今日是下了決心,要自斷後路毀了鬼鬥蛋的百年信譽。今日若沒我們在其中阻擾,幹屍公諸於眾,再加上一點外力輿論,很可能這百年天家都不幹涉的鬼鬥蛋就會遭到官府徹查,最後無法再舉行。而一點外力輿論,對人多勢眾的臨幫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不過今日被我們一鬧,鬼鬥蛋明年能不能開也同樣是問題,倒是便宜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