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曲站在鍾承止正身後, 讓鍾承止靠在自己身上, 不用耗力去抵擋這迎麵的狂風。而本湛大師則站到了謝常身後。
重熔帶來的士兵, 又有幾人堅持不下, 一個一個跪倒在地。
巨門之前本在屏障內淩空翻滾的石塊, 此時被一麵倒的狂風全部吹頂到屏障之上。整個屏障再也不是光芒閃爍瀲灩不斷, 而是一堵綠光長明的無形之壁。
謝常不再說話, 竭盡全力維持著安土陣。
重熔麵色肅然,站在十五人正中,雙目緊閉, 全身因用力而微微地顫動。而其周圍的十五人更是咬緊牙關,渾身在顫抖。
時間似乎變得無比緩慢,地下殿堂內的火把早已被吹滅, 漆黑之中隻有那一堵屏障綠光微明, 隻有風聲呼嘯不止。
不知過了多久,安土陣屏障的光芒開始緩緩減淡, 風聲逐漸減小, 大個的石塊一塊塊落地, 眾人的頭發與衣擺終於垂下, 地下殿堂歸於了一片黑暗。
鍾承止直接靠倒在景曲身上, 景曲趕緊扶住沒讓其倒下。
“真是……累啊……”
黑暗中傳出謝常的聲音。一時間四周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除了喘息聲隻有喘息聲,好像無人有力氣去做別的事。
直到終於,噝——一聲, 本湛大師打亮了火石, 點燃了一根落在士兵屍堆裏沒被吹不見的火把。
重熔的指揮下,其帶來的十六名士兵又分別找了幾根火把點燃,四周些許明亮了起來。
三王爺被風吹得後移了數尺,在地上拖出了一條血痕。
見光線亮起,三王爺轉頭看了看那巨大的石門。
巨門依然緊閉未見有任何變化,就好像這不過是一麵牆壁上的石雕,根本非是能打開的大門。
“哼……嗬嗬……”
三王爺哼笑了幾聲,然後陡然對著鍾承止大聲吼道:“是你嗎?!是你嗎?!是你幹的嗎?!是你讓這石門打不開的嗎?!”
鍾承止靠在景曲身上,剛理順了氣,微微側頭看了一眼三王爺,眼神裏似乎帶著一絲憐憫。
“三王爺。”
空曠而黑寂的地下,回響著鍾承止溫潤的嗓音:“你數年前得知這地下之處,但因先帝在位而不敢妄動。兩年前被趕出京城後,便開始處心積慮策劃謀反,並同時來獲得這地下的某些東西。”
“哼。”三王爺自嘲地笑了一聲,“可是現在!都被你給毀了!孤已是喪家之犬!你想要嘲笑孤數年的心血就如此毀於一旦嗎!”
鍾承止輕輕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三王爺。這地下之處先帝不知,鄒夫子花了數十年時間研究古籍才略知一二。你是如何得知又如何會認為今日此舉就能打開此門?而打開門你認為又能得到什麼?傳國玉璽大華建朝之前就已失傳,後尋到的不過是碎塊。尚藥局廢罷已近百年,當年的人早已失散,你是如何能短時間將他們一一找到?先帝駕崩前你根本不知自己並非儲君,臨幫的勢力範圍並不包括商丘,你又如何能一離開京城就立刻聯係上臨幫並快速籠絡江南勢力?”
鍾承止頓了頓:“……這些,三王爺,你都說得清楚嗎?”
“……”
三王爺沉默了好一會:“哼!這些為何要告訴你!”
鍾承止淡淡地看著三王爺:“你確實不用告訴我,但你須告訴你自己。這兩年之間甚至更早,你所做的每一樣事具體為何,你所知的情報從何處得知,你自己真的都記得清清楚楚嗎?”
“……”
三王爺麵色頓時顯出一絲猙獰,久久沒有回話。
鍾承止直起身,手握著斬鬼劍,一步一步緩緩走到三王爺身旁。
三王爺躺在地上,看著鍾承止走來卻無法躲避,臉上露出了些微的恐懼:“……你……想幹什麼?”
鍾承止抬起手中斬鬼劍,劍身瞬間轉為透明,接著未做任何停留,直朝三王爺捅去。
“你——!唔……”三王爺麵容扭曲,對著鍾承止大聲高喊,突然又化成了一陣低聲的呻|吟。
斬鬼劍猛然刺穿三王爺身軀,再立刻被抽出,但並未帶出一絲鮮血,就好似劍身根本不存在。
綠色的暗光如滾滾潮水從斬鬼劍穿透之處洶湧而出,仿佛另一個世界的陰霾彌散在這高不見頂的地下殿堂。再緩緩流動,聚集,化為一個流光溢彩的巨大球體,隨後旋轉,縮小,漸漸凝結成一顆綠色的水滴,落在鍾承止手裏變成了一塊小小的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