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親的勾欄前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不過此時又體現了梁少爺與重少爺的麵子, 人群中居然就讓出了一條路。勾欄裏麵見著梁少爺與重少爺一起帶人來, 趕緊加了張桌子。盡管隻能在角落有些擠, 可也是明確的特別待遇了。
嶺南不與運河及南北官道相連, 貨物運輸無法通過漕幫, 也難以利用南北官道的地理優勢。而佛山商業發達, 廣州為一大口岸,珍貴商品與黃金白銀的運輸極為繁多,於是連生出相當數量的鏢局。要進鏢局就得有功夫, 那自然也有相當多的武館與江湖門派。長而久之,就使得佛廣兩地尚武蔚然成風。
不過鏢局押鏢比起靠武功,更靠的是與綠林及官府的關係。鏢師押鏢至多數十人, 一路越過數座山頭, 若與綠林沒些情義那每座山頭都遭一次劫,武功再高也寡不敵眾。而若是被官府找上麻煩, 更是有苦難言。故大的鏢局同漕幫一樣, 夾於黑白兩道之間, 有交情, 有靠山, 亦有拿得出手的功夫。
比武招親的蔡家為整個嶺南有名的武術世家, 其家族開設的平寶鏢局亦是嶺南四大鏢局之一。由此,蔡家的背景可想而之。能娶蔡家的大小姐,對於習武之人來說, 絕對是一樁上好的親事。
比武招親已開始了一會, 重涵幾人剛入座便撞上午飯的空檔,台上人都下了場。梁所便也叫了些酒菜,然後在桌上繪聲繪色地與其他人講著重二少爺與蔡大小姐的故事。
重涵在桌子下踢了梁所幾腳,梁所還當兄弟嫌自己將其講得不夠風流瀟灑,又趕忙補充上各種細節……
重涵與蔡彩認識的時候,一個十一歲,一個九歲。蔡彩小時看起來完全一男孩子,還仗著點武功愛欺負人,住到秀水河邊後,便成了那片巷道的孩子王。見到重涵這麼個白淨文弱的富家公子,且成日跟在梁所後麵,蔡彩便想欺負一番。
重涵十一歲時身子還未全好,可已習武數年,不再像幼年時那般柔弱。扶山派的武功又豈是尋常武林世家可比。蔡彩本是來欺負人的,反倒被重涵輕易打敗,頗為不服氣,其後又三番五次來挑戰,但無一取勝。
重涵打贏了人也從不得意,更不會四處炫耀,依然是一副文靜公子的模樣。這般的公子哥京城內城多,佛山可不多,恐怕蔡彩早就對重涵有了情意。其後幾年蔡彩養成了習慣,見著重涵就要來打架。但之後重涵身子愈發好轉,望著就一年年壯實俊朗起來,打敗蔡彩幾乎是順手好玩的事,就一直與蔡彩這般你來我打地玩鬧。
不過重涵挺冤枉的是——一直都以為蔡彩是男的。直到蔡彩十三歲那年,要從秀水河邊搬走。臨走的前一日,蔡彩特地換了一身女裝,打扮得漂漂亮亮來找重涵……
“……低著頭羞答答地不知對重涵說了什麼,還塞了重涵一個可好看的荷包,也不知裏麵裝的什麼……哎呦!痛……”
梁所說得那是眉飛色舞。張海雲與韓玉都笑得要拍桌。比竇娥還冤的重二少爺又在桌子下狠狠踢了梁所一腳。
“重涵,你老踢我幹嘛……”梁所覺得已費盡功夫將重涵說得頗為風流倜儻瀟灑不凡了,不明重涵為啥還要踩自己。
“我都不知她是女的!”重涵有些急了,低頭看著鍾承止腰上還掛著自己送的“劉海戲金蟾”荷包,生怕鍾承止誤會了什麼。
“荷包裏是啥?”韓玉在一旁問道。
重涵摸著下巴想了想。風流跌宕重二少當年能自喻風流,也是因為從沒對誰生過情,從沒把誰放在心上。
“好像是個玉佩……”重涵看著鍾承止,“我……我以為就個尋常的臨別小禮,隨便放在房裏哪處。後兩日我也回京城了,今兒梁所不說,我整都忘了……”
“看吧!”梁所指著重涵,“這可是女兒家送的玉佩啊!重涵這人就是,四處留情,四處惹得姑娘落淚……哎呦!”
重涵又踢了梁所一腳,覺得需要轉移下話題方向:“蔡家為啥會弄比武招親?也太隨意了,若得勝的是有歹念之人,豈不害了蔡彩?”
“這個嘛……”
梁所抱著手臂一臉思考。這時小二來上菜了,正好聽到便說:“聽說想以此為四大鏢局物色些人。方才打得好的人都被叫到後麵去了。故今日來得人更是多,不求當女婿,也求能進四大鏢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