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血戰大同江(2 / 3)

張阼霖很自然地喊出了老鄉曾經用過的口號,似乎這個平淡無奇的口號給了他無窮的力量。隻見他狂聲怒吼著躍出壕溝,渾身煙塵,血流滿麵,手握著那把鋒利的古式長刀,一人惡狠狠地撲向敵軍。盛軍士兵們見他殺將上去,俱都血脈噴張,齊聲大喊著跳出了戰壕,有的脫光膀子拎起刺刀,有的掄起大刀,這股奮勇殺出的力量勢不可擋,如同一股洪水瀉了下去。可是日軍並沒有被他們嚇倒,也奮力大喊著迎了上來,刺刀和大刀切入人體的聲音立刻響成了一片。

在這片狹窄的江邊,雙方約一千多人開始了最殘酷的肉搏。兩軍戰士皆視死如歸,乾軍的大刀砍卷了刃,日軍的刺刀紮成了麻花,同歸於盡的場景隨處可見。雙方的炮火都停止了互射,敵艦也不再炮擊,天地之間,隻聽得這些亡命的士兵發出一陣陣殘忍猙獰的呼號聲,在被鮮血染紅的江邊回蕩著……

美麗的江邊升騰起一股股溫熱的氣浪,帶著鮮血的味道。一隻孤零零的野雁在天上尖叫著,被戰火驚得無處藏身,隻發出一聲驚恐的長鳴,向它的家園投去最後一眼,就從血腥的江麵上落荒而逃了。

江岸上,兩軍仍在激烈地廝殺。各種雪亮的兵器上下揮舞著,肉搏的雙方都奮力用兵器紮進對方的身體,或挖著對方的眼睛,或咬著對方的脖子,或用石頭砸著對方的腦袋,發出陣陣野獸般的嗷叫。屍體已堆積如山,殘肢斷體被散亂地拋落在沙土上,人頭被往來的亂腳踢來踢去。江岸的大斜坡已被鮮血染成一個巨大的紅色扇麵,血流涓涓地彙入長江。浩瀚的長江血色越來越濃,江麵上浮起無數被炸死的魚,肚皮朝天地泡在血紅的江水裏,和無數死人的屍體挨在一塊,朝下遊緩緩漂去……

日軍畢竟在人數上處於劣勢,又遇到乾軍的頑強抵抗,在這場以同歸於盡為主題的搏鬥中,日軍方麵的消耗巨大。乾軍也死傷慘重,守衛陣地的六個連隊已消耗過半。張阼霖在混戰中被從背後紮了一刀,大腿也被刺刀帶下一塊肉來,好在傷口都不深。刺他的那個日軍也未逃厄運,被一位斜刺裏殺過來的弟兄用槍托砸碎了腦袋。張阼霖殺紅了眼,他估計怎麼也有七八條日軍的性命記在自己的賬上。他抽空看了看刀,那刀刃依然鋒利如故,不由得慶幸,林柏良真給了自己一把好刀。

就在日軍越來越少的時候,頭纏繃帶的六連長大喊一聲:

“殺光倭寇!”

盛軍士兵們振奮起已經精疲力竭的身軀,高聲喊叫著,一起把殘餘的把日軍逼到了下麵,張阼霖也揮著長刀奮勇殺去。

炮聲!盛軍士兵們萬萬想不到,已經消停了半個時辰的炮火會在這時響起!

一片耀眼的白光從江上掠起,遠處傳來悶雷一樣的艦炮聲。日軍艦隊的炮火突然齊刷刷地開火了,炮彈雨點般地落在陣地上。發威衝向前沿的盛軍士兵們剛來得及發個愣,就在一團團猛烈的火光中送了命。他們根本沒有時間退回到戰壕裏,巨大的爆炸氣壓把很多盛軍士兵和日軍一齊推上了天,很多人瞬間就被炮彈巨大的衝擊波擠死,更多的人在空中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感到鋒利灼燙的彈片在撕裂著他們的軀體,還來不及感受到疼痛,就永遠閉上了眼睛。日軍後撤的士兵們也被炸中,爆炸的火焰吞沒了那裏的幾十號人,無論是日軍還是乾軍,他們垂死的哭喊聲都別無二致了。

張阼霖被爆炸的氣浪掀到了壕溝的另一頭,一頭紮進炸得熱乎乎的土裏。在半昏迷狀態中,他感到渾身上下都是窟窿,每個窟窿都在流血,分不清是哪個傷口讓他感到如此疼痛。恍惚間,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中。他試圖用雙臂支起自己的身體,可它們一點都不聽使喚,雙臂都被炮火嚴重灼傷,一隻臂膀已經脫臼擰到了後麵。爆炸的氣浪幾乎把他的胸腔壓扁,他要拚命地喘氣才勉強能呼吸,耳朵裏隻有一片單調的巨大的混響,連自己劇烈的咳嗽都聽不到。他喃喃自問:俺這就是死麼?難道俺真的就要死個球的了?張阼霖用頭艱難地的支起身體,象蛇一樣掙紮著挪到壕邊。眼前看到的景象讓他終生難忘:一片血肉的戰場,一片鮮紅的土地,層層疊疊的肢體冒著青煙,仿佛還在蠕動。黑紅的血痂和著沙土一堆堆地散落眼底,已經分不清誰是戰友誰是日軍,在去閻王爺那裏報到時他們都毫無特點了。幾個缺胳膊少腿的日軍正在掙紮著往回爬去,張阼霖本能地用還有知覺的左手拿起一支步槍,勉強向他們射擊,但打中敵人的同時,步槍巨大的後坐力也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