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紅顏未老恩先斷,最是無情帝王家’的後宮,一眾紅顏女子的哀怨比《怨郎詩》表達出來的還要哀怨十倍。
在皇後朦朧的淚眼裏,長春宮繁華依舊,鋪金設玉,抬頭仰望,便是最為炫目華麗的金龍和璽彩畫,金龍與彩鳳齊飛,一派金玉燦爛、繁花似錦的。
可隻有皇後自己知道,隻有道光在的時候,長春宮才是金玉燦爛、繁花似錦,丈夫是她的天,要是他不在,長春宮就不複‘長春’之名,如同花兒一樣,一點一點的頹敗枯萎下去。
後宮裏的女人,要是沒有皇帝的恩寵,要是沒有一子半女,便隻能一天天苦熬著,守著漫漫長夜,熬到老,熬到死。
這就是一個沒有孩子失寵皇後的未來,不僅僅是皇後,嬪、妃、貴妃,也是如此。
翌日,壽康宮內——
太後依舊跪在她的小佛堂裏念佛,成色極好的沉香木十八子佛珠,一下一下在保養得極好的手裏轉著,偶爾碰到小拇指的赤金鸞鳳護甲,玉木相碰,玲玲作響。
這時,華嬤嬤走了進來,在太後身後低聲道:“太後,長春宮那邊傳來消息了。”
太後手上的這串沉香木十八子佛珠,乃是最最珍貴的奇楠香,質地細密,香氣清甜如蜜,經過多年佩戴,原本黑沉無光的佛珠,已經被盤得細滑油潤,光澤燦爛了。
太後低頭嗅著奇楠香佛珠的清香,靜靜道:“出什麼事了?”
華嬤嬤道:“皇後突然停了玲常在的避子湯。”
太後睜開雙眼,渾濁的眼珠陡然精光一閃:“是這樣啊,看來皇後是焦急上火了。”
華嬤嬤喃喃道:“皇後一向善妒不能容人,盡管扶持玲常在上來,卻一直賞賜避子湯給她避孕,怎麼好端端的,皇後會把這湯藥停了呢?難不成她想讓玲常在有孕。”
太後微微頜首:“不錯,皇後不僅想讓玲常在有孕,而且還希望玲常在能一索得男。”
華嬤嬤不解道:“皇後不是寄希望於和妃母子嗎?怎麼會想讓玲常在懷孕呢?”
太後微微一笑:“前兒大公主忌日,全貴妃和靜貴妃在她麵前合演了一出戲,想必是挑起了皇後的警覺心了。”
“皇後這人,哀家最了解不過,她敏感多疑,工於心計,眼看著和妃母子羽翼漸豐,未來可能淩駕在她之上,所以不得不未雨綢繆。”
“哼哼,這就是做皇後的心酸之處了,沒有兒子,沒有恩寵,人老珠黃,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華嬤嬤沉吟道:“太後是說,皇後現在對和妃母子起了戒心,打算讓玲常在生個孩子,然後扶持這個皇子登基繼位嗎?”
太後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華嬤嬤道:“這麼說來,皇後是中了全貴妃和靜貴妃挑撥離間之計,準備舍棄和妃母子了?”
太後既點頭,又搖頭:“不一定,以皇後的機智與陰險,未嚐看不穿這是靜貴妃和全貴妃的詭計,皇長子已經長成,而玲常在還沒懷上,皇後是不會輕易舍棄和妃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