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應是從未見過的。”長春真人煞有介事的道,“想是他長得像什麼人,又或是他與陛下有些眼緣罷了。”

“倒不記得有誰長得像。”趙璨道,“想來是與朕有緣。如此,朕這裏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真人能夠應允。”

“陛下但說無妨。”

“朕倒難得瞧著什麼人好。真人這位弟子既然與朕有緣,不如就請真人留他在朕身邊做個伴,亦可時時辯論道法,想來能有進益。”趙璨道。

“這……陛下既然看重他,自無不可。”長春真人道。

於是在平安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下,兩個人三兩下就商議定,將他給賣了。

平安初時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後來就慢慢明白了一點,所以也不著急,從容的坐在一旁,聽著趙璨和長春真人說話。反正既然長春真人已經把自己賣給趙璨了,那麼待會兒有的是說話的時間。

長春真人很快告辭離開,走之前還好生叮嚀了平安一番,說是在禦前要謹言慎行什麼的。

等他走了之後,平安才將視線轉向趙璨。

趙璨已經從位置上站起身,快步朝平安走了過來,微笑著道,“有什麼要問的?”

“不裝了?”平安語氣淡淡的問。

趙璨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子,“裝得像麼?”

“若不時時偷眼看我,倒有八/九分像了。”平安忍笑道,“你究竟在折騰什麼,這會兒總能說了吧?”

“平安那麼聰明,不妨猜猜看?”趙璨笑著握了他的手,將他拉起來,往後麵休息的隔間走去。那裏布置得更加舒適些,也適合二人談話。

平安道,“倒是猜到了一點。”他轉頭盯著趙璨,“你替我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

“就知道隻要一說,便瞞不過你。”趙璨無奈的搖頭。

平安哼了一聲,“所以你就一直把我蒙在鼓裏,騙了這數個月,就連昨晚過來看我,也沒有透露半點消息?”虧得昨晚他們還做盡情人間親密的事情,早知道趙璨瞞著自己這些事,平安不一腳把人踹下床去才怪!

趙璨心道就是知道你會生氣,所以才不說。昨夜要真說了,那可就沒有後來的安寧了。

既然平安已經猜到,趙璨自然也就放鬆了心情,問,“你是怎麼猜著的?”

“我又不傻。”平安說,“之前我病重的時候你還讓小福子安排了人照顧我。略好些之後人就撤走了。好歹也是帝王寢宮,竟然連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我看著都不像。另外殿門前也換了生人。我不知這幾個月你究竟在做什麼,隻是猜測那些認識我熟悉我的人,恐怕都已經被安排出宮了吧?”

“況且長春真人明明說是你答應了他把我給他做徒弟,轉回來到了你這裏,倒成了頭一次見我了。而且你們兩人分明早有默契,分明是要我以長春真人小弟子的身份示人了。我說的對不對?”

“都對。”兩人轉入了後頭的裏間,趙璨拉著平安坐下,從後麵抱住平安,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這才將自己的安排徐徐道來。

原來從很早之前,趙璨就已經開始做準備,要替平安正名。

其實大楚之所以能有今天,在趙璨看來,平安居功至偉。但隻因為他太監的身份,就隻能處處低調,這些功勞反而沒辦法領受。趙璨雖然理解,但心中畢竟不甘。

在他的眼中,平安是天底下最好,最聰明,最能幹也最厲害的人,值得所有人的稱讚,值得千古之後,青史留名。

況且這裏還有一層意思,如果兩個人都能流芳千古,自然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永垂不朽。他們的名字會並排寫在一起,被後世人傳頌。就像曆史上那些帝王和他們信任的重臣一樣。

所以,替平安正名,就成了勢在必行之事。

隻是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就是要替平安換一個身份。換一個帶著光環的,讓天下人都敬仰的,有幾分神秘氣息的身份,這樣一來,首先他做出的這些功勞,就不會有人質疑了,其次平安也才能夠光明正大站在自己身邊額,而不被指斥為佞臣。

趙璨思來想去,便想到了長春真人。

長春真人曾經想要收平安做弟子,這個身份毫無疑問就是趙璨正苦苦尋覓的那一種。

天機觀在大楚的地位很特殊,天下人都十分敬仰,甚至就連士林之中,提起天機觀也多是讚語。終南山上能夠有那麼多的隱士隱居,多半還是因為天機觀的緣故。

而且民間有不少天機觀的傳說,甚至認為這些道士們有神鬼莫測隻能,能夠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等等。

雖說這隻是誇張的民間故事,但也足以說明天機觀在世人眼中的地位和能耐。平安若是出身這裏,就算做出再無法理解的事情,也就都很自然了。至於能夠想出種種政策,反倒不足為奇。

唯一可慮的是長春真人如今是否還有這份心思。畢竟他說要收徒弟,那都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時過境遷,平安年紀也大了,不再適合傳承衣缽。當然,看長春真人現在的表現就知道,這份心思是從來沒有滅過的。

徒弟也不是那麼好收的。這些年長春真人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弟子,所以平安這裏雖然有種種缺點,但他還是欣然同意。

之後趙璨便開始了種種安排。正好平安生了病,會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不出現在人前,也方便了他去安排。

包括將宮中認識平安的人都調走或者是遣送離開,敲打暗示所有見過平安而自己卻不能夠處理的人,尤其是那些大臣——這實在是一向巨大的工程,所以趙璨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忙碌,直到現在才初步有了一點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