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立夏不久,天氣就燥熱得很,加上半個月沒下雨,眼下又是正午,烈日當空,地都被曬得卷皮兒了,赤腳踩上去非得滋起一道白煙,焦熱滾燙,灼得人心裏發慌。
雖說是清末,戰事不斷,狼煙四起,但這官道驛站卻保存得十分完整,道兒兩旁十分整潔,盡管是砂礫路,但騎馬奔走起來卻毫不費事,隻是這炎熱的天氣讓人有些難受,若是能有一絲清風,策馬揚鞭才叫愜意。
一馬三人,戊林晨隻能搖頭歎息,照如此速度,趕到京城恐怕得幾個月時間,可事情緊急,耽誤不得,如果讓日本人搶了先,那可是名族的罪人。
“籲”的一聲,戊林晨停下馬兒,抬頭看了一眼太陽,隨即跳下馬,伸手想將受傷的同伴扶下來歇歇,不曾想到馬背上的人卻掏出槍來頂在他腦袋上,殺氣騰騰的吼了起來。
“你的,幹什麼,不準休息,快走!”
戊林晨斜眼看了看頂在腦袋上的槍管,雖說是個王八盒子,近距離開槍,腦袋恐怕會炸裂,不過,戊林晨冷哼了一聲,依舊將同伴扶下馬,而後才對馬背上氣得發抖的日本人說道:“別忘了你的任務,你若亂來,就不怕你父親懲罰你嗎?”
任務?
想起任務,日本人無奈的收了手槍,一邊瞪著戊林晨,一邊側身下馬,他始終想不明白,同學十年的戊林晨怎會是中國人,又怎會和中國的傳奇人物大刀王五扯上關係?
戊林晨似是吃定了這日本同學,全然不顧他的顏麵,取來水囊,先是喂受傷的同伴喝了幾口,隨後自己才猛灌起來。
流亡日本,十年艱苦終是到頭了,去的時候他才十來歲,而現在已是一米八的身高,是個非常俊俏的公子哥了,那正義凜然的眼神就和他父親當年一模一樣。
日本人下馬四處查看了幾眼,見沒有異端便惡狠狠的走向戊林晨,為了任務,他不能殺了戊林晨,但他卻能扇戊林晨幾個大嘴巴,在日本的時候,他可是經常這麼做,可惜他這次錯了,錯得沒有挽回的餘地。
不等他走近,戊林晨已經知道他的目的了。
憋了十年,戊林晨不想在忍下去,在中華大地上,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尊嚴被日本人踐踏,突然,他將水囊猛然甩向身後,起身向日本人撞了過去,掄起拳頭,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口中念道:“小林君,忍你很久,今日就要你葬身在此!”
小林君哪曾想到戊林晨會反抗,竟是被他撞到地上,不等回神過來,眼角星芒閃爍,已是看不清戊林晨的動作,臉上更是傳來刀割般的痛感。
小林君無比震驚和憤怒,反手抱起戊林晨,一個翻身想扭轉乾坤,不料戊林晨力氣突然增大,生生的將他壓在地下,他剛張嘴想大罵,戊林晨抓起一把泥土順勢塞進他嘴裏,鎖住了他的喉嚨。
“這裏不是日本,由不得你猖狂,若是想活命,交出你的任務!”
戊林晨瞪大眼睛,俊朗的臉上徒然生出殺氣,隻要他稍稍用力就能令小林君窒息而死,但是他不能。
數月前,大刀王五捎信到日本,要務必趕回來,但不知道誰走漏了消息,在回國之際,日本軍方安排他的同學小林君陪同,在弄清小林君任務之前,戊林晨覺得沒有必要傷他性命,即便是小林君常常欺負他,但無論如何,兩人也是同窗了十年,多少有些情感在。
這年頭,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視死如歸,很顯然,小林君也非如此,他驚恐的看著戊林晨,不停的錘打地麵以示投降,待戊林晨慢慢的鬆開手後,他臉色突變,豁然扒出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戊林晨喉嚨。
如果說方才小林君不會開槍,但現在一定會。從小到大,他從來沒受過別人揍的恥辱,何況戊林晨動了殺機,隻要手指一動,戊林晨的血就會澆遍他全身。
“想開槍嗎,來吧!”戊林晨一動不動,堅毅的眼神死死鎖定小林君,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當年父親英勇就義,留下傳頌中華的兩句詩: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從流亡開始,戊林晨就知道自己注定多災多難,但是眼前的小林君絕對不是自己的終結者,除非小林君願意切腹自殺。
“想知道我的任務嗎,哼,告訴你又能怎樣,懦弱的中國人!”小林君譏諷的說道,收起手槍,右手橫掃,將戊林晨推開,拾起水囊,咕嚕幾口吐了出來,洗掉嘴裏的泥土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