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鄭氏仍舊住在出嫁前的院子, 位於後院的中心地帶, 反而是沈妙珠現在的院子要跨越大半個鄭府才能到了鄭氏這。

鄭氏走得很慢, 一步一步的, 仿佛腳下走的不是青色圓石堆砌出來的小徑, 而是她的一生, 從她的院子出發, 繞了一大圈,最後又回到原點。

“金玉啊,我當初是不是做錯了。”許久過後, 久到鄭氏停在了院門前,幽幽出聲。她覺得再沒有把日子過得比她更失敗的人了,年輕的時候瞎了眼, 良人不是良人, 選擇逃避離開,偏又連累了一雙兒女。

“大姑娘怎麼會錯?錯的該是別人。”金玉覺得當年隻是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

從丫鬟金玉到金媽媽, 她是一路看著鄭氏從待嫁的閨閣少女變成如今寄居娘家的大姑奶奶。

沒有誰比她更明白著其中的苦。

鄭氏不語, 她並一定要尋求到答案, 她隻是太需要一個人聽她說話了。

院裏的人聽到動靜從裏麵走出來“夫人, 大舅太太那邊的紫竹方才來過, 說是二舅太太帶著大表姑娘去壽喜堂了。”

她這二嫂準又是告狀去了!

莫非以為隻有她心疼女兒?

鄭氏眯了眯眼睛, 氣勢瞬變,要不是金媽媽心裏明白,幾乎以為將才看到的脆弱模樣隻是幻覺。

“她也是個糊塗的, 教出那樣的女兒吃虧的又是誰?倒想讓我去教訓珠珠兒?她是個疼女兒的難道我就是那狠心的?”要真如此這府裏哪來的一個沈家表姑娘。鄭氏說著往院子裏走去:“等一下我們也去, 總得先讓她表演一番,才不算她白走一趟。”

“那是我們大姑娘聰明性子又好,不然哪等到現在?”除了金媽媽,鄭氏現在身邊的兩個大丫鬟是稱呼沈妙珠為大姑娘。

金媽媽笑:“翡翠說得對,況且老太爺老太太也不是糊塗的。”這些年沒少有這樣的事情,一開始都是小打小鬧,到了後來是母女齊上陣,隻是鄭氏母女怎麼也不會吃了虧去。

“什麼性子好?還是我這個當娘的委屈了她。”要不是跟著她這個娘寄居外祖舅舅家,這府裏又有誰能真正給了她氣受?

金媽媽笑著說道:“大姑娘覺得委屈了珠姐兒,不如開了庫房多挑幾匹緞子,奴婢瞧著身量是又高了些。”

“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如此,一日一日地變化著,春末才做的幾件新衣似是有些小了,她……”鄭氏微微一征,就在眼前的人一天天長大稍不留意就疏忽了她的成長,若是那不在跟前的呢?

身量、容貌、性情,她是全然不知的。

金媽媽看著陷入沉思的鄭氏,讓翡翠先去屋裏拿了庫房的鑰匙,順便叫了珍珠一道過去。

鄭氏有三個庫房,自己掌握一個,金媽媽捏著一間庫房的鑰匙,翡翠和珍珠二人合並拿了一間的鑰匙。

珍珠翡翠開了庫房的大門,裏麵的衣料子都是年輕一些的,兩個人時常要整理翻曬,應著要求,很容易就挑出男女各四匹的錦緞。

她們的眼光也是不錯的。

鄭氏撫摸著緞麵,又添了幾匹後輕歎著讓珍珠送去。

這路珍珠是走慣了的,記得大姑娘剛搬離要一個人住的時候,她和金媽媽翡翠三人一日走上三趟都是有的,幾乎隔個時辰,鄭氏就要打發人去看一眼。

“珍珠姐姐,您可算是來了。”似水等得無聊,見了人也不管隔得遠就小跑著過去。

珍珠拍了拍她的手:“等有一陣子了?”

“一刻鍾。”似水是耐不住無聊的人,等待的過程中差一點沒把自己悶死。她看了看珍珠身後的人,大多是鄭府原有的下人,她們院子裏也是有的。

“這些都是夫人親自挑了給大姑娘和大少爺的。”珍珠說這說這自己都覺得奇怪,隻是事涉大少爺,不敢多問。

她雖是鄭氏的丫鬟,跟著已經有十幾年了,可基本上沒怎麼聽鄭氏提起過大少爺,這算是寥寥無幾的一次了。

似水看了一眼,有十多匹,難怪還要仆婦跟著了。

沈妙珠已經等了有一會兒,珍珠沒有多待,她也沒有多留,讓春草送了人離開,自己則走到放置了錦緞的圓桌前,看著看著,她笑了,眼睛明亮,好像能看到裏麵的星光。

“怎麼這麼多?”春草離了院子就到那等不及問了。“夫人怎麼樣了?”

珍珠笑:“你操什麼心,金媽媽不是還在夫人身邊嗎?小孩子偏學得跟個老管家似的。”

春草當了好幾年的大丫鬟了,沈妙珠整個院子和似水流年兩個丫鬟都是歸她管著的,饒是如此在珍珠翡翠麵前仍就是個小妹妹。

見她有些羞惱,忙說道:“你放心,這是夫人親自挑選的。”

鄭氏後來選的多是適合年輕男子的衣料,換了旁人隻會是不高興。

沈妙珠卻是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