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珠說完就後悔了, 再看到陸瑜迅而不及掩耳之勢的動作, 差一點就要咬到自己的舌頭。
“放輕鬆。”陸瑜半坐在床沿, 帶著厚繭的指腹輕輕摩擦著那誘人粉唇。
沈妙珠微微張口。
陸瑜霍然起身, 見小姑娘望了過來, 不自然地說道:“我有些口渴。”
沈妙珠黑黝黝的眼睛看著他。
夾雜著心虛和熾熱的情緒, 陸瑜三步並作兩步跳出窗外。
竟是逃跑了?
沈妙珠反應不及, 隻聽得外麵傳來驚呼聲。
下一瞬,驚慌的香櫞推門而入:“姑娘,您……”她的目光掃見那箱子金子, 瞳孔猛地一縮,隨即走到門外,把聽到聲音趕來的香草等人安撫住。
再進來的時候, 身邊就跟著春草。
春草見姑娘果然好端端地捧著茶水喝, 又見到哪滿當當的箱子不覺得眼皮子抽了抽,她想知道這人是如何搬了這麼一台箱子進來, 還神不知鬼不覺的。
“不用收拾了, 明日通知大少爺就是了。”這麼一箱子, 總不能憑空出現, 還是讓兄長操心去吧。
沈妙珠打了個哈欠。
春草見狀就去闔上窗戶, 同香櫞兩個人漲紅著臉合力把箱子往牆角抬了抬, 又拿了塊緞布遮蓋在上麵,這才離開屋子。
第二天,沈妙珠去給鄭氏請安回來, 箱子已經不見了。
問起的時候, 春草隻說白齊來過。
沈妙珠也沒當回事,那箱子東西自然也隨意兄長處置。
歇過午覺,帶著無趣,從宮中出來後,整個人仍是乏力無味,仿佛像是生過一場大病似的。
似水就提議出去走走。
進入春分,院子裏的綠意如雨後春筍,一點點蔓延開去。
走在路上,與冬日的寂寥清冷不同,便是府裏走動的下人也多起來了。沈妙珠一路上就看到好些陌生的臉蛋。
等到了普驪居,鄭氏那邊卻坐了不少人。
沈妙珠怔怔不語。
李氏已經快步走了出來,笑著扶住她的胳膊,往裏麵帶去。
沈妙珠輕輕抽了抽,沒拉開,腳步一轉無奈地跟著進去了。
鄭氏看到這一幕,愈加厭煩不請自來的沈家人。隻是她心裏也知,昨日珠珠兒從宮裏回來,府裏的人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吧。
沈妙珠也已猜到。
母女二人隱秘的交彙了一個憋屈的表情。
人家打著關心沈妙珠的旗幟過來,難不成還把人趕出去?鄭氏倒是想,可抬頭不見低頭見地,為著兒女也得強按住心中的不痛快。
翡翠和珍珠端著托盤進來,給每個人呈上一隻茶盞。
沈妙珠也被遞了一盞紅棗茶。
沈若畫看了一眼,酸溜溜地說道:“四妹真是好福氣,在座的裏麵就獨獨你的茶是不一樣的呢。”
沈妙珠抬眸,說來她已經好些天沒有見過沈若畫了。隻是怎麼就覺得她這張臉充滿戾氣,竟是有些刻薄像了。
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這麼想不開?
她歪了歪腦袋,道:“我的福氣一向很好的。怎麼了嗎?”
沈若畫噎了一噎。
她能說什麼?三夫人可是她親娘,給人額外待遇也不算什麼,左不過一盞紅棗茶。沈若畫心裏清楚,可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福氣?
怎麼就她有福氣?
想到自己,那靜王府隻派了個趾高氣揚的老媽子過來。婚事雖是定下了,可沒有嫁進去,已經臉上無關。
又有宮中選妃的事情,沈若畫沒法讓自己平靜地麵對這個四妹。
她微微垂眸,斂下眼底深處的恨意。
端看你到底有什麼福氣?
沈若畫這些日子在大房那邊的時候,沒少聽底下人議論,若是以前的沈家,運氣好一些說不定還能混個皇子妃當當。
可現在嘛?
別說沈家不能成為沈妙珠的仰仗,隻怕在皇帝那裏,這出身還會成為她的拖累。靜王府來商議婚事的人不就是這樣說的嗎?所以婚事要簡辦,隻是許多就要折成銀子。現銀是不錯,可很多時候排場大小也是爭一口氣,整一個麵子的時候。
沈若畫還沒有嫁進靜王府,就已經被連環拳對付了。在看到懵懵懂懂的樣子卻被嫡母兄長護著的沈妙珠,心裏的嫉妒立時抽苗成長。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過是杯茶,給得起。”鄭氏說完,翡翠二人又出去,再回來,人手邊又多了一隻茶盅。
卓氏扯了扯唇角,看到正對麵坐著還未表態的胡氏,垂下眼眸細細品茶。這可是上好的毛尖,她這妯娌實在奢侈,又豈是一杯紅棗茶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