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則言有些吃力地挪動著右腿, 從床邊走回羅漢塌上, 不過幾步路, 隻走得人滿頭大汗, 頭暈眼花。
鄭氏沉默著上前遞了引枕過去, 又想去沏茶。
沈妙珠已經端了茶水過來。
鄭氏看了她一眼, 接過來遞到沈則言的手裏。
沈妙珠站到一旁, 心裏有些難受,父親受傷後她來得少,母親不允許她過來, 父親也是如此。可現在想來,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瘸了腿,落差下隱藏的性格劇變豈會是小?到底是她沒有太在意對方。
若是換了母親和兄長, 她會因為幾句話而打消念頭?
自然不會的。
她抬眼看向麵沉如水的父親, 聰敏如他,也應該清楚吧。
“……多虧了陸瑜提早準備, 隻是即便這樣, 還是被人動了手腳。父親心中也應該有所懷疑, 隻是有一點, 我想問個明白。”
“父親?當時那輛瘋馬是奔著我而來還是您?亦或是都有?”沈嘉和當時是背對著人的, 而不巧他正前方的就是沈則言。
是以, 一個反應迅速,一個慢了一拍。
便有了現在的情況。
沈則言微微皺眉,吃力地抬了抬手, 朝沈嘉和伸出手來。
沈嘉和沉默著把手中的折子遞了過去。
折子不大, 一攤開也是好幾頁,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鄭氏踮了踮腳,看得不甚分明,那人已經刷得合上。
“不會是他們,他們……還不至於要置我於死地。”沈則言道。
沈嘉和冷笑:“可若是想要我死呢?”
沈則言看著他,緩緩搖頭。
沈嘉和抿住了嘴唇,覺得一口氣堵在喉嚨口,悶得他受不了。
“你祖父不會應允的。”沈則言神情有些無奈,看著這個倔強的兒子,隻得道:“他們最多是求財。”
鄭氏心口一跳。
財?!
隻是等不及她出聲。
沈嘉和依然冷笑連連:“有賊心沒賊膽,若是我,既然要下手,何必瞻前顧後。既然要把人毀了,何必還假惺惺地顧念什麼親情血脈。”他是不滿的,即便就像父親所言,此事沈家隻是求財不謀命。
無論出事的人是沈嘉和還是沈則言,對三房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即便不願承認,但鄭氏能這麼安穩地掌握巨財也是有沈則言還在的原因。沈則言若是出事了,亦或是沈嘉和,鄭氏遲早有一方麵估計不上,若是三房再出點什麼事情,說不得鄭氏為了保護兒女還得把財產親自拱手想讓。
即便是死了那?
那些人也不過傷心個幾日,往後三房還不得受她們挾持以用。
這些道理,沈嘉和不信父親不懂?
沈則言神情怔愣。
鄭氏捅了捅沈妙珠。
沈妙珠在父兄二人身上徘徊打量,想著他們說的話,不由問道:“是不是下手的還有其他人?”
除了順藤摸瓜非常被容易找到的沈家,確實還有其他及股勢力,但隱隱約約互相被指出又無實際證據,最重要的是這其中牽扯到的另外幾方人員都是沈嘉和不願意去碰觸的。某些事情一旦和皇室的人有了關係,就仿佛進了地雷區,一個不小心就砰的一聲,爆炸了。
而這一點是他們不願意立刻麵對的。
在查到這些線索的時候,沈嘉和就和陸瑜達成共識。
陸瑜才回府,就被陸夫人叫了過去。
“來得正好,你看看這圖紙?若是願意,娘這就讓人開始翻建,你這些日期就住到外院書房去,反正你十天半個月裏本就住那的。”陸夫人說起來是有氣的,好好一個世子院落你不住,跑去住書房,若是換了別人家裏,這世子位置早就不穩了。
陸瑜看了看,這還隻是個草圖,但大半都要重新修建,這可是個大工程。“我回去再仔細看看。”圖紙折了折就收進懷裏。
陸夫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對著付媽媽抱怨:“打量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又道:“你可得規矩點。”見陸瑜點頭,才憂心地問道:“我也是不方便去探望,按理來說你父親該去一趟,隻是這些日子同樣抽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