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晚沒見, 再看到羅諾耶的時候戈蘭多發現小少爺突然就變得怪異了。
前幾天他至少有一雙眼睛露在帽簷和立領外麵, 今天是連眼睛都找不著了, 遠遠望去跟個學黑魔法的巫師似的。
戈蘭多幾步走上去想要問羅諾耶怎麼了, 誰知小少爺身子一偏, 扭頭從他腋下鑽了過去。
戈蘭多略一思忖, 他昨天是玩得有點過火, 但不至於給他甩冷臉吧?
小少爺有這麼純情嗎?
……有。
戈蘭多摸著下巴想了又想,慢慢的也生出了一丟丟愧疚。
他笑了笑追上去拽住羅諾耶的鬥篷,彎下腰問:“生我氣了?”
他保證他會負責任地彌補前晚的“過錯”。
羅諾耶一整個晚上都做著跟戈蘭多有關的夢, 這會兒毫無防備地聽到戈蘭多的聲音,他的心立時猛烈地狂跳,突突突地撞得胸口發疼。
“沒什麼。”
羅諾耶強撐著說完, 反手把戈蘭多拽住的衣袍抽了出來。
袍角自戈蘭多手中滑脫, 人也從戈蘭多眼皮底下溜走了,戈蘭多看著小少爺和三名女仆疾行而去的背影, 抬腿就要追上去, 然而古斯塔夫的氣息在同一時間從他後麵接近, 戈蘭多頓了頓還未邁出去的腳, 以此為支點轉了個身。
古斯塔夫言簡意賅地扔出開場白:“把你的法杖給我看看。”
戈蘭多咋舌, 真夠理直氣壯。
“區區平民的法杖沒什麼好看的, 皇家魔法學院百分之六十的學生都是用的這種法杖。”戈蘭多說道。
再說了,揍他的那回這個二少爺就沒仔細看過嗎?
這話說出來就是一向冰塊臉的古斯塔夫也破了功,他難掩驚訝地道:“你就一直用著那種法杖?”
怪不得這個平民操縱魔力的手法熟練而巧妙, 念誦咒語的語速也流暢快捷, 可是召喚魔法的效率卻總是要慢上半拍,原來是法杖質量不過關。
魔法學院的那種量產貨配戈蘭多這種驚才絕豔的魔法師,於後者而言完全是在暴殄天物。
“你就從來沒想過換一根更好的?”古斯塔夫又問。
此話一出,戈蘭多再次深切感受到了貴族和平民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就算是皇家魔法學院的這種製式法杖,其價格也是他這樣的平民高攀不起的,要不是前任校長免除了他所有的學雜費用,恐怕他連最便宜的製式法杖都還用不起呢。
半工半讀也是有極限的啊。
古斯塔夫聽罷,目光流連到戈蘭多腰間那根平平無奇,一點裝飾都沒有的土氣法杖上,法杖周圍的元素因子竟都無法與之共鳴,隻能稀疏地環繞在法杖前後,呈現出頹靡的狀態,可以想見其使用體驗會是多麼糟糕。
古斯塔夫的眼神越發深沉,他圍著戈蘭多繞了兩三圈,又移動頭顱目測了戈蘭多的體型和各方麵數據長短,最後一錘定音道:“過些陣子我送你一根法杖。”
戈蘭多掏掏耳朵,受寵若驚:“您說送我一根法杖?”
盡管第一反應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是這個誘惑確實尤為吸引人。
有機會換根更好的,誰會不樂意呢,況且聽人家的語氣都輪不到自己掏錢。
這麼想著戈蘭多的笑容真誠了一大半,他是個耿直的人,二少爺說要送他收著就是,完全沒有心理壓力,是故連推脫都省了,點頭應道:“那就先提前謝謝您的美意了。”
古斯塔夫並不因戈蘭多毫無誠意的道謝動容,他又全方位研究了一遍戈蘭多的身材,鄭重其事地問:“你最擅長用什麼樣的魔法?魔力量最大能達到多少單位?”
除了這兩個最基礎的問題,古斯塔夫還問了許多戈蘭多在使用魔法方麵的偏好,這讓戈蘭多有種被查戶口了的錯覺。
他在古斯塔夫的眼中看到了隱忍的狂熱與激情,對方就若發現了一樣異寶,恨不得撲上來把他剖析透徹。
戈蘭多用最快的速度回答完古斯塔夫的問題,揮了揮手就幾步跑遠下了樓。
羅諾耶在樓下並未走遠,他小心翼翼地靠著旋轉樓梯的欄杆,一直豎起耳朵關注樓上戈蘭多和他二哥的對話內容,聽見他二哥要送戈蘭多一根法杖,羅諾耶也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