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蘭多從進入羅諾耶的房間起就一直坐在靠近古斯塔夫那邊艙房的牆邊, 像個特工一樣彎曲著脊背。
室內流淌著來自東方的昂貴熏香, 但戈蘭多無心關注, 他把頭和臉貼近牆麵, 支棱著耳朵捕捉隔壁房間主人的動靜。
然而不論是這邊還是那邊都悄然無聲, 片刻過後戈蘭多得出結論:“你二哥給房間上了封鎖, 我什麼也聽不到。”
不止是物理層麵上的偷聽沒有效果, 魔法層麵的監聽亦毫無所獲。
戈蘭多並不認為古斯塔夫設置封鎖是為了防範羅諾耶,他要防範的對象不外乎是自己,就算自己和羅諾耶簽訂了契約魔法, 又有一起傳送到未來的經曆,可是在安菲洛斯公爵府麵前他終究是個外人。
羅諾耶對戈蘭多這樣做的意圖很是不解,隻好問:“你偷聽二哥的房間幹什麼?”
剛才戈蘭多大搖大擺地跟著走進來, 任他怎樣阻止都沒用, 羅諾耶不得已地按戈蘭多的要求驅散了屋內的侍者,結果對方借他的房間卻是為了查探古斯塔夫二哥。
戈蘭多在羅諾耶說話的同時瞥了瞥他, 小少爺一臉不明所以。
戈蘭多讓自己的耳朵離開了牆, 托著腮指指桌邊的另一個座位, 然後對羅諾耶命令道:“小少爺, 到我這兒來。”
羅諾耶滿肚子疑惑, 不過還是聽從了戈蘭多的話乖乖走了過去, 坐在了戈蘭多指定的座位上。
隨即他便聽到戈蘭多道:“您問我偷聽的理由,就沒想過古斯塔夫少爺為什麼要設置封鎖嗎?”
“和今天的事有關吧。”羅諾耶不假思索地說。
“嗯。”戈蘭多歪著頭散漫地看著小少爺,“我想他應該是去聯係奧爾文騎士長了。”
羅諾耶緊了緊眉:“所以?”
戈蘭多聳聳肩道:“所以今天之內您的二哥也許會對您交代些什麼, 當然他也有可能什麼都不說, 至於是哪種情況,就得看您大哥的意思了。”
戈蘭多的話既不像謹慎又不像多疑,羅諾耶還是不太明白:“知道這些有什麼區別嗎?”
戈蘭多轉了轉眼珠,認為還是該和小少爺坦陳自己的想法,便道:“因為審判司這次的行為太突兀了。”
羅諾耶眉鎖更深,也同戈蘭多那般低下頭思考起來。
……似乎是不大對。
沒等小少爺出聲,戈蘭多已在桌麵上一邊滑動手指一邊給對方解釋:“其實也有直覺的因素,假若他們真的是要突襲擄走您,直接襲擊我們不就行了?為何還要打草驚蛇故意殺掉旅館的工作人員?可隻是為了震懾的話,我實在想不通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那麼換個對我們來說有利的層麵考慮,這是不是一個暗號……抑或……提示?”
“審判司怎麼可能會做對我們有利的事?”羅諾耶反對。
戈蘭多停止滑動桌麵,屈起手指點頭:“對,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然我為何要說他們這回的做法太不對勁?”
真的要阻止他們去王都,比這有效的方法多的是,區區十幾條平民的性命又有何用呢?
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這次的事件,他們不會想著加快行程,而古斯塔夫也不會去聯絡安菲洛斯公爵府。於是再往深點想,聯絡了安菲洛斯公爵府後會得到什麼樣的指示?
顯然是……使奧爾文騎士長更加憂心羅諾耶的安危,從而做出一些行動了。
戈蘭多不在乎別的,他就想弄清一點,那就是這些行動會不會反而如了審判司的意,妨礙到他們的飛空艇抵達王都。
——希望隻是他杞人憂天,思慮過多。
“如果古斯塔夫少爺主動把您大哥的看法告訴我們就還好,如果沒有的話,您最好去問一問。”戈蘭多道。
以防萬一還是需要兩手準備的。
說完戈蘭多觀察著小少爺的神情,見他一副在琢磨的模樣,就安靜地等待其琢磨完。
羅諾耶似懂非懂,但他會聽從戈蘭多的建議。
戈蘭多不聲不響地盯著羅諾耶直到他結束了沉思,隔壁的封鎖依然健在,戈蘭多想找點理由多坐一會兒。
誠然,就算不是為了竊聽古斯塔夫的動向,戈蘭多也想盡可能地待在羅諾耶身旁。
目光從小少爺的臉龐移到他的周身,戈蘭多長臂一伸扯住小少爺鬥篷的一角,隨意地問了一句:“為什麼到了室內您還穿著鬥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