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各位姐姐妹妹,”喻瑩瑩的聲音,在永寧宮的院子裏響了起來,“君恩深重,瑩瑩難以報答……”
喻瑩瑩說話的語氣裏,全是炫耀,並無半點“難以報答”的意思,而且隨即又補上了一句,“不過也得是有福緣的人,才能有幸服侍福澤深厚的皇上啊!”
窗外傳來一陣獻諂之聲,多是討好附和喻瑩瑩的。
窗內賀長亭卻已經聽得快要吐了,手掌輕輕地在桌上一擊,低聲罵道:“不就是侍個寢,用得著這麼膈應人的麼?”
舒望晴則低下頭,望著手中茶盞裏澄綠微黃的茶湯,緩緩地說:“拔得頭籌,未必是什麼好事!”
她的鎮定似乎感染了賀長亭,賀長亭眼神一凜,馬上也平靜下來,點頭道:“望晴,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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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福宮中,皇後剛好歇了中覺起來,在大宮女的侍奉之下,對鏡梳妝。
景福宮的大宮女鈴蘭打開了皇後那一頭如瀑的烏雲,小心翼翼地梳理著,同時也悄聲開口問:“娘娘,永寧宮那裏,敬事房的人已經去通知了。”
“嗯!”皇後並不動聲色。
“娘娘為何安排了她第一個侍寢呢?”鈴蘭似乎有些不解,在旁輕聲詢問。
“投石問路而已!”
皇後麵上終於透出了一點點疲憊之態,緩緩開口道:“好幾年沒有進過這麼多新人了,宮裏的各位,如今的心性和手段,與以往是不是有什麼改變……新人裏,又有哪些狠角兒,趁這個機會,試一試!”
鈴蘭一下子明白了,點頭道:“是了,喻氏那個性子,確實適合這個。”
喻瑩瑩性情張揚,口頭上極容易得罪人,又沒有什麼心計,這個用途,正合適她。
可憐這喻瑩瑩,眼下正為了穿什麼衣衫、戴什麼首飾去見駕而犯了愁,正在自己房中,與服侍自己的宮人一起,試了換,換了又試,這也不行,那也不好,折騰了整整一個下午,緊張了整整一個下午。
她卻絲毫未想到,在皇後心中,她甚至連一枚棋子都算不上,隻是一枚投出去問路的……石子。
晚間,鳳鸞春恩車停在了永寧宮外,而永寧宮裏則彌漫著一股羨慕而躁動的氣氛。
不少人都出門來,目送喻瑩瑩含羞帶怯,由宮人伺候著登輿而去。
舒望晴與賀長亭都選擇了留在自己的屋內。
賀長亭雖然得了舒望晴相勸,心裏已經放開了許多,可畢竟還是因這喻瑩瑩率先承寵而存了心事,在榻上翻來覆去,很久才漸漸睡去。
舒望晴則早早歇下,一夜無眠,睡得極其安穩,壓根兒也沒將皇上寵幸旁人的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清晨,喻瑩瑩被送歸永寧宮,一起跟來的還有聖旨——
秀女喻瑩瑩,被封為正六品貴人,賜居玉馨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