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來到博覽院正廳,嚴雙晴拿起主人家的架子,居中而坐,她帶來的大丫鬟池雲使喚丫鬟婆子們一通忙活,好半天,端上用山泉水泡的一壺新茶。
茶湯清澈透明,茶葉的味道很陌生,澀味頗重,可能是他們從京城帶來的。
嚴雙彤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茶,盡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事與願違,唐步洲的眼睛牢牢盯著,以至於她怒從心頭起,狠狠剮了他一眼,他才移開視線。
這個人找抽吧,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目睹他們的舉動後,嚴雙晴的一顆心才算放進肚子裏頭,雙彤還是那個雙彤,對表哥惡言相向的雙彤。
隻不過雙彤的性子變了一些,沒以前那般尖銳。
嚴雙晴笑著道:“今晚可有好吃的了,這次我們從府裏帶來兩隻野雁,是表哥親手打來的。晚上讓廚子做一頓野味給雙彤嚐嚐鮮。”
嚴雙彤依舊默不作聲。耳聰目明的她聽見背後有人蔑笑的聲響。
池雲趕著替她主子解圍,也笑著道:“二小姐真有口福,這兩隻大雁老爺都沒舍得吃呢。”
初蓉本就是個炮筒子,老早和池雲不對盤。自家二姑娘又頂頂討厭唐家的表少爺,因而沒好氣地頂撞道:“這話說得,可惜我們家小姐身子骨弱,大夫吩咐不能吃大葷大油的,無福消受大小姐與表少爺的美意。”
初蓉鼓著腮幫子想,一個媽生的兩個姑娘性情怎麼就差那麼多,自家姑娘本心純良,嚴大小姐則是一肚子的人情世故,外帶她的奴婢也這般狗仗人勢。
“表哥你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雙彤從小嘴巴利索,她的丫鬟個頂個地牙尖嘴利的。枉費你獵了這許多好東西給她了。唉,不過嘛,她要是領情就不叫雙彤了不是。”說完,嚴雙晴朝著唐步洲眨了眨眼,露出俏皮的笑容。
雙彤主仆好懸沒吐了。
極少與人為敵的柳將軍將這位嚴大小姐歸到柳燕娥一類,她很想問一問,這些奇絕的女人們究竟吃什麼長大的。臉皮比張掖關的城牆還厚,刮下來幾層貼到城牆上從此刀槍不入了。
“雙彤你別著的是什麼?”嚴雙晴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間。
嚴雙彤心中念叨你沒有眼睛看嗎,嘴裏卻說:“笛子?”
“拿來我看。”
在初蓉鄙夷的視線下,嚴雙彤不情願地解下無聲笛。
初蓉也沒忘記火上澆油:“我們家姑娘可寶貝這笛子了,聽說是三殿下經手的古董。”初蓉選擇“忘記”柳燕雙、太子爺、柳燕娥與梅先生這幾位,單說三殿下經手。
嚴雙晴莞爾:“哦?還有這事?”
雙彤頓覺不妙,替自己撇清道:“初蓉胡說的。”這就是她的笛子,與任何人無關。
翻著個兒瞧了不多會兒,嚴雙晴著實瞧不出什麼名堂,手一攤,笛子就落到桌上。
“雙彤你也該收收心了,”嚴雙晴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說教“表哥對你怎麼樣,你自己最清楚,本來這種話也不是我這個當姐姐的人應該說的,你倆還有婚約,你就不能安分點兒。三殿下是你能肖相的?”
嚴雙彤聽到說,她與唐步洲有婚約這句,猛地噴了一口茶。滾燙的茶湯潑在身上,她一陣陣咳了起來。
初蓉慌忙揉著她的胸口說:“姑娘你這何苦來哉的,喘喘氣喘喘氣,咱好好地在莊上養著,偏生有人上門來找茬......”
初萍立即接過她手上的茶碗,一臉愁容地拍著她的後背。
池雲大罵:“你這個臭丫頭就你話最多,仔細你的皮。”
咳過一陣,嚴雙彤領著丫鬟們回了屋。
換衣裳之時,聽見李嬤嬤小聲罵道:“大小姐欺人太甚了,我們家姑娘的身子才好了七八分,平日裏奴婢們連唐表少爺的名號都不敢在姑娘麵前提,她怎麼能一張口就作踐姑娘。”
初蓉道:“可不是,瞧姑娘嚇得臉都白了。奴婢就不明白了,大小姐如此這般偏幫唐家表少爺,她自個兒幹嘛不嫁過去?”
很少說人是非的初萍也氣得鼓鼓的:“依著小姐以前的性子早就大打出手了。真是給臉不要臉,柿子撿軟的捏。”
見過大世麵的李嬤嬤安慰她們:“老爺和夫人原本也沒有這個意思,好端端的小姐能嫁給他嗎?想當年也就那麼說了一嘴子,後來提都沒提。隻有大小姐不依不饒的。”
“就是這麼一個理兒,”初蓉氣得捶桌子,“晚飯也別出去吃了,咱們就說小姐驚到了,現在躺著呢。”
乳娘不敢再逾越隻說:“還要問過小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