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說:“新聞采編這一塊,其實呢,全國的地市級黨報基本都是一個模式,即使在發達開放的南方,也是不敢有什麼越軌創新出格的,頂多也就是學習一下采編的管理和考核這一塊,你做新聞的水平,我不敢說是最好的,但是,目前,你的思維和觀念,絕對是屬於第一流的之列,並不比南方那些報社的差……
“我倒是覺得,你這次出去,還是要把重點放到汲取他們先進的報業經營理念上來,在不耽誤學習采編的前提下,自己主動參與到經營的學習考察中,一年前,我帶你去了南方,那一次,算是入門,初步了解接觸,學到了皮毛,過去一年了,這一年間,你應該對報業的經營有了深入的感性的理性的認識和感悟,特別是我送你的那本書,你都認真看了嗎?”
我說:“看了兩遍了,每看一遍,都有新收獲!”
柳月說:“這就對了,溫故而知新,看那本書,要學的不僅僅是理論和表麵的做法,更重要是悟透其中的規律和道道,要結合自己的實踐來學習,要結合目前的形勢來學習……這一年來,南方的那些家報社,在報業經營方麵,一定又有了長足的進展,這次去,你要紮實踏實撲下身子主動去學,結合你腦子裏的已經掌握的這些理論知識和初級階段的認識,有機地將它們結合起來,將別人的先進做法和理念綜合起來,歸納起來,條理起來,變成你自己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柳月又說:“馬書記雖然這次去學習,但是,他這個人,我是了解的,他的思維方式和做事風格,以及他追求的理想,決定了他這次去學習,是不會觸動他的思想根本和觀念深處的,或者不客氣地說,他這次學習,對他來說,也就是個形式或者走馬觀花,對於江海日報今後的經營體製不會有什麼根本的大的變動,這是他的本質決定的……但是,你不要這麼想,不要隨大流,要自己積極主動地去掌握吸取人家的好東西,掌握了,暫時用不到不要緊,總有一天,會用到的!”
我點點頭:“嗯……”
柳月吸了一口煙,說:“其實,我這麼叮囑你,有些多餘了,你其實自己知道該怎麼做的,我這個人啊,就是婆婆媽媽,老是想嘮叨……”
我說:“不是的,不多餘,不是嘮叨,你說的很好,我很喜歡聽!”
柳月笑了,看了看時間:“好了,我該走了!”
說著,柳月站起來。
我坐在那裏沒動,看著柳月:“柳月,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柳月說:“什麼事?你說!”
我站起來,說:“這次要去溫州考察學習,我想……我想……”
柳月抿著嘴唇看著我:“嗯……你想什麼?”
我說:“我想抽空去你家看看……我想問你要你家的鑰匙,我想去看看,去打掃清理下灰塵……”
柳月沉默了片刻,說:“嗯……好,我給你鑰匙!”
說著,柳月去了臥室,拿了鑰匙給我。
我接過鑰匙,鄭重地放進口袋。
柳月猶豫了一下,說:“既然你要去看看,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說:“你不用說,我知道,我會做好的……清明節快到了,我會去你鄉親和父母的墳前看看,整修一下墳墓,祭奠你的鄉親和父母的……”
柳月眼裏裏閃過感動的目光:“嗯……你都替我說出來了,我回不去了,建國也沒時間,那就拜托你了!”
我說:“你放心,我會當做我自己的親人一樣來祭拜的!你的鄉親,就是我的鄉親,你的爸爸媽媽,就是我的……我的親人!”
柳月明亮的目光有些潮濕,點了點頭:“嗯……拜托了……我們走吧……”
到了火車站,我買了站台票,送柳月去了站台。
火車在這裏是始發,我送柳月上車,安排好鋪位,然後下了車,站在柳月的臥鋪窗口。
柳月開了窗,衝我笑笑:“江主任,祝我一路順風!”
我也笑笑:“嗯……一路順風!”
我站在車下,看著柳月略微顯得有些蒼白的麵孔,心裏有些發疼。
柳月又說:“那我也提前祝你南下一路順風,我倆一個南下,一個北上,嗬嗬……南征北戰,背道而馳啊……”
我覺得這話不大中意,說:“什麼背道而馳啊,不好聽!”
柳月忙說:“嗬嗬……我說錯了,信口胡言,sorry!”
我笑了笑。
火車開動了,柳月衝我揮手:“再見!”
我笑著和柳月揮手再見。
火車遠去了,站台上剩下孤獨而寂寞的我。
看著空曠的鐵軌,我的心有些淒冷,怔怔地站在那裏,看著遠方的天空發呆。
遠處傳來一陣歌聲:長長的站台,漫長的等待,長長的列車,載著我短暫的愛……